房里,却见这厮已经打着鼾声了。被子都没盖好,胡乱搭在身上。姚舜英看着这一幕真是哭笑不得,这人今晚喝了不少的酒,估计是一沾枕头便睡死过去了。
田青林平日里不打鼾,可是一醉酒就会发出鼾声。姚舜英原本就有心事,这下越发睡不着了。当初自己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侯三,最重要的就是因为他家门第太高,嫁给他难免要面对丈夫三妻四妾的尴尬局面。身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灵魂的人,她没办法忍受跟别的女人共夫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嫁的这个人出身更高贵,更要命的是自己眼下还没儿子。试想昌国公府的冤情得以平反昭雪,田青林成为国公府少爷王文靖,自己还能和他像眼前这般恩爱地生活下去吗?他的伯父还有父母肯定会给他张罗着纳妾吧,毕竟他家就剩下他这个儿子了,他父母想孙子,越多越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
姚舜英越想越心乱越想越心凉。最后竟然生出这样的愿望,那就是王家一直不得平反,齐家一直盘踞高位。可是脑子里一闪出这样的念头,姚舜英立马便开始鄙弃起自己来,怎么能那么自私呢?伯父多年的艰难隐忍生活,乐仪的亲生祖父祖母还不知在何方,丈夫心里不定有多痛苦。王家人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坏人理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得想个法子帮一帮伯父,只是该如何下手呢?姚舜英想了许久才朦胧睡去。
次日吃罢早饭,姚舜英拉着宝娘来到林记,精心陪宝娘挑了半日的布料。然后田青林借口想去买点东西喊走了姚舜英。姚舜英觉得既然打算挑明,大家也就没必要在顺心茶楼见面了,毕竟那里说话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干脆去王明达住的地方大家好生商谈一下。两个人到了茶楼,田青林先上去跟王明达转述了姚舜英的提议,王明达觉得有理,赶紧下楼往昨日那院子走去。为防叫人看到,姚舜英和田青林远远跟在其身后。
进了院中大家落座见面,王明达见姚舜英长相俏丽神态落落大方不由暗自点头,姚氏果然不错,难怪文靖这孩子这般看重她。稍后一交谈他发现姚舜英谈吐不俗,越发觉得这个侄儿媳妇难得,自己还真不能小瞧了她,兴许她还真能帮自己出个主意呢?抱着这样的目的他将自己眼下面临的困境详细地说给姚舜英听。
姚舜英道:“伯父这样去找杨郎中,他不知您是哪一方的人,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王明达懊恼道:“是啊,当年那杨院判倒是认得我,可他这个养在外头的儿子却是从没见过我。”稍后又愤然骂道:“姓杨的明明是个正直的好人,谁知道他居然偷偷养外室,临了正头夫人生的儿子孙子全叫他给连累死了,这个私孩子这一脉却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得那么威风神气,真是天道不公!害得老子眼下还得挖空心思跟这等野种周旋!”
他这辈子就原配夫人一个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自然看不惯这些养外室的行径。姚舜英听完王明达的抱怨,觉得这个伯父真是可爱可亲,越发想帮他解决困难了。于是分析道:“对付这人还得攻心为上,拿他最在乎的东西来打动他。”田青林道:“最在乎的东西,杨郎中这么一把年纪了,最在乎的该是他那些儿孙了。难不成伯父要绑几个杨家的儿孙要挟于他?”
王明达摇头道:“这法子不成,万一他压制不住,他家其他不明内情的人跑去衙门报案,官府追查下来可就麻烦了。”姚舜英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法子太张扬,而且杨郎中会越发觉得伯父不可信是太后那边的人。我说的攻心目标不在这里。”田青林不解道:“那在哪里呢?”
“你们想,杨院判当初能头一个叫人报信给杨郎中叫他逃走,不用说对这个私生子是很疼爱的。既然大家断定杨郎中手头有证据,那便证明杨院判是被冤枉的,或者说是被逼的,不然他不会留下证据。”王明达道:“他应该是被冤枉的,他这个人在太医院多年,为人正直医术高明,不然咱们府上也不会常请他来瞧病开方子。给郭王妃下毒这样的事情他不大可能做得出来,十之*他是给人背了黑锅。”
姚舜英道:“这样更好,杨郎中的父亲那么疼爱他,我想他肯定也很尊重自己的父亲,内心也一定想替其父亲除去污名,让其含笑九泉。咱们便从此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