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不在就知道你肯定来英娘妹妹家了。立马叫嚷着要跟过来,娘和祖母不让他就大嚷大叫。不光自己叫还撺掇着妮子一块儿闹,祖母被吵得脑仁痛,这不将他两个放出来了。”
蓉娘一脚踢在儿子屁股上:“老娘叫你淘气!田连勇,你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骂完又连踢了几脚过去,可是田连勇这小子早躲一边去了。这小子上蹿下跳,得意地冲自家老娘做鬼脸。蓉娘原本就身躯肥胖,这会子又抱着小儿子哪里追得上,倒把她怀中八个月大的毅哥儿给逗得咯咯笑个不停,麦二郎在一边呵呵直笑。
蓉娘越发愤怒,冲丈夫吼道:“你还好意思笑,看见你儿子没挨上打心里很高兴是不。你将这个厌物放出来,咱们家的人倒是耳根子清静了,可我妹妹却不得安生了!”面对妻子的怒火,麦二郎照旧是好脾气地嘿嘿一笑,半句申辩的话也没有。
蓉娘气得只差没跳脚,对姚舜英道:“你看你姐夫这人,真真气死人了。儿子一点不怕他,他也不恼。人家家里头都是当爹的挥舞着蒲扇般的巴掌教训儿子,可咱们家都是我这当娘的做恶人,你说气人不气人!你每回说他,他只会嘿嘿嘿!”姚舜英看着这两口子只想笑。俗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勇哥儿这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加上麦二郎的祖母和母亲对这些孙辈很是宠爱,所以他家的这几个孩子性子都比较跳脱。
蓉娘估计今日被孩子烦得受不了了才那么暴躁,姚舜英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大家一坐到火塘边,姚舜英便笑吟吟地对田乐仪道:“你去将你今日写的大字拿出来,让你姨妈看看你有没有长进。”田乐仪听话地跑进了房间,一边的田连勇则脸色突变,脑袋一下垂了下去。田乐仪将自己今日写的五张大字拿来给蓉娘瞧,蓉娘看了看,赞叹道:“好,写得好。姨妈虽然识字不多字也写不好,可依我看我们乐仪这字儿比吴家堡那教书先生的字还好看。”
姚舜英没好气地道:“姐姐尽瞎说,人家吴先生那笔狂草气势惊人,连吴四太爷都佩服的,乐仪这样稚嫩的东西哪能跟人家比。”蓉娘不以为然地道:“什么狂草癫草地,写的字儿叫人认都认不出也叫写得好?还是咱们乐仪这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字才好看。”姚舜英心里虽然不是十分赞同蓉娘的看法,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好点头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字嘛就是给人认的。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可简单的字还是得会写几个。勇哥儿,姨妈三日前教你的那十个字你记住了吗?回去有没有写?”
田连勇仿佛被戳了一针的气球瞬间老实了,低声道:“没,没记住。”“好啊,你姨妈叫你写字,你这两日却尽顾着玩,看我……”母上发怒,田连勇求救地看向自家老子,可是他老子在他娘跟前自来是认怂。这一刻田连勇开始后悔跟着来姨妈家了。老娘在姨妈家发威,可没有太祖母和祖母来护着自己了,难道自己这一回只能挨打了不成。这小子不甘心地将头望向门口,忽然惊喜道:“姨父,我姨父回来了!”
大家抬头一看,果然是田青林站在火塘门口。“你怎么回来了,城里又不是没住的地方,左右家里无事,你何必那么累着自己来回跑。”姚舜英嘴里嗔怪,人却自动起身去接丈夫的背篓。“天还早,事情也办完了,我便赶回来了。不过走两趟路而已,哪里便累着了。”“来,孩子们,这是你们三舅妈五舅妈带给你们的糕点蜜饯。勇哥儿,这是你们家的,乐仪这是咱们家的。”田青林翻出背篓里吃的东西给孩子们吃。三个大孩子闻到糕点的香气立马两眼放光,尖叫着扑了过来,就是抱在手上的毅哥儿也兴奋得口水直流。
冬日庄户人家农活不多晚饭做得早,姚舜英以为田青林不回来,所以根本没做他的饭。这会子见丈夫回来了,赶紧在火塘边点着干竹子打算引火到灶膛打算做饭。田青林不想麻烦妻子,说自己许久没吃炒红薯了,让姚舜英就给自己炒两大碗红薯吃。
红薯到了冬天容易烂,为着防止这一点,乡下人每家每户都会在家中挖一个地窖专门放红薯。蓉娘将小儿子塞给丈夫,握着干竹子给姚舜英照亮,姚舜英下去地窖取了几个大红薯。然后姐妹两个分工,一个烧火一个洗切红薯,不一会儿两大碗炒红薯片便做好了。田青林赶了那么远的路肚子早饿了,稀里呼噜几下子便将那两大碗红薯片扫荡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