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叫姚氏那婆娘拿捏得死死的,连妇道人家的活计也抢过来做了!可惜婆婆不在家,不然她看到了三郎晾晒衣衫一准生气去骂姚氏。
可是骂了又如何,姚氏根本不把婆婆放在眼里。吃过那么多次亏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家里婆婆就是那纸上画的老虎,唬不了人,真正当家理事的还是公公,可公公哪一回不是站在姚氏那一边。想到公公的偏心,自家在分家上头吃了亏,焦氏越想越憋闷,提着菜篮子闷头去了菜园子。
她砍了几棵白菜又扯了一大把芫荽来到溪边洗,没分家之前婆婆很少安排她做这样的事情,大多都是张氏那个婆娘做了,分家之后只好她自己来,冬天的溪水冰冷刺骨,那芫荽细细的极不好洗,她越洗越不耐烦。想到姚氏这些日子都不大出门,洗菜全是老三在做,今日索性连洗衣衫这事都揽过去了。同人不同命,焦氏越发满腹怨愤。
“焦家姐姐洗菜啊。”焦氏正心情烦躁,却听到人家喊自己。她赶紧摆出一张笑脸抬头道:“是你啊,王家妹子,你洗衣衫哪。”那姓王的媳妇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焦氏下游一点的位置挥舞着棒槌开始清洗衣衫。
“这时辰还早,焦家姐姐就开始准备晚饭菜了。”“这不我家河哥儿刚睡着,我不趁着这会子功夫赶紧弄好晚饭菜,等那小崽子醒了可就脱不开身了。大冷的天我又不敢背着他出门,怕冻着他。”“倒也是,这家里有个嫩崽子就得这样,没法子不是。”那妇人理解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那妇人又道:“这大冷的天你扯那么多芫荽不知自讨苦吃嘛,你说你得洗到什么时候。”焦氏苦笑道:“没法子,我家大郎爱吃擂钵擂的芫荽辣椒。”
那妇人替焦氏抱不平:“冷死个人偏爱吃这个,他爱吃不叫他自己来洗啊,你看你们家的三郎不都是他洗菜。我那日与他一道洗菜问他为何不见姚氏来洗,你猜人家怎么说,人家说呀,且不说我媳妇眼下是双身子的人,她便是没有身孕这大冷的天我也不想叫她受冻,横竖我大老爷们不怕冻,洗洗菜又如何。”
那妇人一副艳羡的口气,焦氏心里大恨又不好表露,只好言不由衷地道:“海哥儿他三叔自来体贴细心。”那妇人笑道:“姚氏真是好福气,咱们怎么就没人家那样的好命遇上个这般疼人的夫婿呢?听说他今日还洗了衣衫,眼下村子里好多人都在传这件事。年轻的媳妇子都羡慕不已,老一辈的却说他没出息怕媳妇。”
张氏眼睛一亮,老三洗衣衫的事情居然在整个田家湾传开了,老一辈的人说他没出息怕媳妇。公公最好面子,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这回绝对不会站在姚氏那一边了。姚氏啊姚氏,你快活得意了那么久也该难受难受了。焦氏想到这里却不动声色,装出愤然的口气说道:“老一辈的人就是迂腐爱管闲事,我家弟妹怀着孩子怕摸冷水,三弟洗一下衣衫又怎么了。王家妹子,这都有哪些老家伙在议论这事啊。”
那妇人原本听说焦氏和姚舜英不大对付,今日说这些话也有试探的意思在里头,没想到焦氏却一副同仇敌忾地模样维护姚舜英和田青林,心里不由有点讪讪地,可是骑虎难下,只好将村里那些老人的名字大致说了几个。
焦氏晚上趁周氏和田阿福都在的时候,以一副气愤的口气说了这件事,周氏怒气冲天,当场骂道:“这个姚氏仿佛世上就她能怀孩子一般,这往日菜推给三郎洗也便罢了,这回居然连洗衣衫也叫三郎去做。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她也配说自己知书识礼!”田阿福皱眉道:“三郎果真洗了衣衫,村里的人果真这般说三郎了?”焦氏不断地点头,还将那姓王的媳妇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还能有假,我这就去骂姚氏那个没羞没臊的东西一顿,什么东西居然这般作贱我们三郎!”周氏起身欲冲去西厢房,却被田阿福拦住了。“四郎,你去喊你三哥过来,别说为何事,只说我有事找他。”田阿福吩咐完小儿子后冲焦氏挥了挥手:“老大家的回去吧,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公公居然阻止婆婆去骂姚氏,只是将老三叫过来问,这跟焦氏心里预期的结果有蛮大的差距,一心想等着看最后的结果,可是公公明明白白地开始赶人,她只好悻悻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