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相讥却被田青石抢了先,他梗着脖子冲自家老娘嚷道:“是,您是当家人你说了算!这么顾着大嫂娘家,您往后让大哥大嫂养您吧。三哥你往后也不用出去挣钱了,都是给别人挣的!我也不用娶什么媳妇了,横竖爹娘有大哥大嫂海哥儿他们养老送终!”
姚舜英始终冷眼旁观,事态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没想到主攻手居然换成了田小四,张氏倒退居二线了。田小四自私又毒舌,真的触犯到了他的利益。就是自家老娘照样损你没商量。对周氏嚷出这样直白露骨的话。这个家里目前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两个儿媳妇的攻击力合起来都赶不上一个儿子给予婆婆心头的重创。当然要想达到分家的终极目的。关键还得看公公的。
不过娘儿几个吵到现在,田阿福始终没发话,只管一口一口地吃自己的饭。可是姚舜英却看到他握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明显是心里不好受。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这个替补都不用上场了。姚舜英心情大好,安心观看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周氏被钟爱的小儿子这么不留情面的怒吼,气得嘴唇都乌了,坐在凳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身旁的田青林看到老娘那副样子,似乎坐不住了,姚舜英立马横了一眼过去。
自家老娘给焦家带菜回去不给李家带本来就做得不对,不要忘记李家祖母怎么着也比大嫂的娘高一辈而且还有四姑,人家李家人可是送了两份人情的。娘做事不公英娘妹妹心里头肯定跟二嫂一样,满肚子怨气。自从那晚过后。小媳妇这几日都不怎么搭理自己,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再惹她不高兴了。田青林想到这里,稍稍欠起的身子不由又坐了回去。
他不管有人管,田青山呼地站了起来,指着田青石怒斥道:“小四你胡说什么,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吗,还不赶紧跟娘认错!”田青石冷笑道:“我说得对不对,别人可以指责我,可是大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这个家里什么好处都让你得了,有什么零嘴娘紧着你的儿子吃,大嫂的娘家人哪一次上门不是满背篓地拿走咱家的东西,至于钱嘛更是没少给,凭什么。你摸着自己的胸口问一问,这个家里是你挣钱最多大嫂做事最多吗?你不要忘记我还没成家娶媳妇!”
田青山被弟弟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最后只好讪讪地坐下。周氏见两个儿子闹了起来,想到今日的祸事全是张氏挑起的,不由冲田青岩骂道:“二郎你这个脓包货色,你媳妇这样牙尖嘴利顶撞婆婆,闹得全家人不和你也不管管,老娘真是白养你了!”
若是搁以往田青岩肯定早骂起了自家婆娘,可这一回明显是周氏偏心惹出来的事情,田青岩再想到周氏对自家儿子的轻慢,加上被田小四的话激起的同仇敌忾之心,居然也破天荒地抱怨起了自家老娘来:“张氏这婆娘嘴巴尖是不假,可娘做那事也委实做得不对。”
“你说什么,连你也说起了老娘的不是来了。一个二个都是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头子你聋了还是瞎了,儿子这般顶撞老娘你也不管管,老娘不活了!”周氏捶胸顿足大声嚎啕起来。
以往最多也就是婆媳妯娌女人之间闹些矛盾,这一次居然连儿子之间都吵了起来。小四是最小的儿子,自来受宠爱说话尖刻无礼,他的表现不叫人担心,可是老二自来孝顺,这回连他都不维护周氏了。三郎两口子始终不参与,可直到现在三郎都没出面指责小四,摆明就是对周氏的做法不满。
田阿福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姚承恩说的李清望一家的事情不由浮上了心头。这一回几个儿子只是拌嘴,若是周氏继续偏心下去,往后儿子们会不会动起手来呢?二郎小四这一次只是对周氏不满,往后呢?难道自家真要跟李家一样兄弟反目母子成仇?周氏这蠢婆娘,焦家人为了哄她的东西,甜言蜜语做小伏低,极大地满足了她自高自大的心理,往后她肯定还会偏重焦家。这蠢货死性不改,这个家便没法安宁。
怎么办,真要分家不可了吗?田阿福心乱如麻饭再也吃不下去了。偏生周氏仿佛一只绿头苍蝇一般还在那里嗡嗡嗡地,田阿福再也忍不住了,猛然一筷子拍在桌子上,厉声吼道:“闭嘴,嚎丧呢,老子还没死!一家子不省心的东西,将老子气死了你们就高兴了!不吃了,气都叫你们气饱了!”吼完呼地起身朝外走,一张椅子挡在他身前被他一脚踢飞。
田连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田青山想到若不是焦氏娘家不要脸面贪心不足再三打秋风,今日之祸根本就不会发生,一时间心里头充满了对自家婆娘的厌憎之感,听到儿子的哭声,不由冲焦氏怒吼道:“你是死人不成,看到孩子哭了也不知道抱走!”焦氏大气都不敢喘,赶紧抱着小儿子回房去了。
田连淑本来被祖父就吓得不轻,只是嘴巴瘪着没哭出声来罢了。田青山一吼焦氏,她再也忍不住了,咧着嘴巴嚎了起来。田青山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牵过女儿照屁股上就是几巴掌,打得小姑娘哭得只差没背过气去。周氏只顾自己生气,加上不是她最看重的长孙田连海挨打,是以根本不管。张氏厌恶焦氏才懒得管,田青岩根本不会哄孩子。
田青林却看不下去了,冲田青山大声道:“大哥你疯了,小孩子知道什么,干她什么事!”他将侄女一把抢过来,心疼地替她揩去眼泪。小姑娘受了大委屈,泪水流个不停,田青林揩都开不赢。姚舜英看着小姑娘白嫩的脸蛋一会儿工夫便被田青林擦红了,叹了口气,稚子何辜,终究还是忍不住将那孩子拖过来软语安慰。
一家人不欢而散,不过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次日一家人该干嘛还是干嘛,天气越来越冷了,男人们烧炭砍柴,女人们在家烤火剥桐子。因为大家撕破了脸皮,张氏不想跟焦氏周氏一起,她在自己东厢房的火塘里烧了了一堆火,拉姚舜英一起坐着剥桐子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