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哭出声。田阿福对女儿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原先诋毁你三嫂的那些话再不准说一个字,若是叫老子再听到你胡说八道或者跟别人提起这事,老子打死你这个祸水。全当咱们没生养过你这孽障!”
新房这边闹出了这么的动静,田家除了已经睡下的小孩子,其他的人都跑了过来。田家大郎的妻子焦氏因为怀孕精力不济早早睡下,老四田青石也睡下了,跑过来看究竟的只有大郎田青山和二郎田青岩张氏夫妻三个人。见自家老子扬手似乎还要揍自家妹子,田家老大赶紧抢过来劝阻。老二则冲自己婆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将自家妹子拖走。偏生张氏仿佛不看向丈夫,只管看着田青苗和周氏。
张氏早看这个小姑子不顺眼,上次正月初二田阿福揍女儿她没看到听都没听说过,这回这个被公婆以及田家四兄弟捧在手心里的的小姑子居然挨了巴掌,简直是太大快人心了。好可惜,不知道她是为着什么挨打。出了那么大的丑,小姑子自己肯定是不会说的,公婆更不会说,要是早到一步就好了。见自家婆娘泥塑木雕一般半天没反应,田青岩忍不住在她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张氏吃痛,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好上前去拖田青苗。
儿女都走了之后,田阿福狠狠瞪着周氏,怒斥道:“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上回差点叫全家人蒙羞,这回这话要是传出去又是一场天大的祸事!明明是你儿子发疯一般非人家不娶,咱们又为着避开浑水镇段家那位小姐对儿子的纠缠,费了好大劲才请动二婶去求的亲。听说姚家叔父起初并不太满意我们三郎,人家想给孙女找个识文断字的女婿。怎么到你女儿嘴里倒成了人家缠着你儿子了。”
周氏不服气地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三郎配不上姚英娘?我们三郎那可是……长相又那么出众。要不是这孩子死倔,当初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家强!”田阿福怒极反笑:“难怪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莫非你也跟你闺女一样,为着没能卖掉儿子换来荣华富贵而后悔?”周氏气得嘴唇发抖,半天颤声道:“田阿福,你血口喷人!我要是贪图荣华富贵,当初我会……会带着,带着孩子从京城跟你跑到这破地方受穷!”
田阿福见自家婆娘气得狠了,反省一下也觉得自己话似乎说得有点重,可是又拉不下面子来认错,便在别的地方继续发难:“这都那么久了,什么消息……你还以为你儿子了不得呢?咱们三郎除了模样出挑力气大一点还有什么?人家李家的家底咱家比得上?人家那妮子可是连解元公都佩服的,还有那侯家的公子都要喊那妮子一声师傅的。那妮子除了识文断字,做起乡下人的活计来也不差。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子。哼,幸好咱家三郎有眼力。知道哪些是黄铜哪个是真金。嘿,人家的闺女怎么就教养得那么好,咱们家怎么就教出那样的孽障出来!”
周氏哼了一声:“我何时说过儿媳妇不好了,我只是不爱听你说我儿子不好!孽障孽障,那是我一个人教出来的?还不是你们父子五人惯出来的!小时我一说苗娘。你们便一个二个地跳出来求情,什么她最小又是妮子娇气些也是应当。这眼下她成了这番样子,却全怪罪我一个人了。你也不想想,苗娘之所以闹出那样的丑事,还不都是你那好外甥女撺掇的。还有你那亲妹子,我将闺女交给她她是怎么看管的!”周氏越说越气,“不跟你说了,我守新房去了!”说完气呼呼转身进房关门。老两口不欢而散。
“方才新房那边到底是为着何事,我似乎听到苗娘哭了。”田大郎媳妇焦氏被惊醒了,问回房歇息的丈夫。田大郎心疼自家媳妇大着肚子还在为弟弟成亲操劳,本来上床都极为小心的,没想到媳妇早已经听到动静了。“啊,那个,妹妹不知道怎么触怒了爹,似乎挨打了。”“挨打。爹可是从来没舍得动妹妹一指头的,为什么今晚会发那么大的火?”
对女儿做下的事情,田阿福虽然瞒着儿媳妇。但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而且严令他们往后不可再惯着自家妹子了,不光不能惯着,还要从严管教监视。田青山不好跟妻子说爹已经揍过妹子一次了,只好推脱道:“爹娘没说我们也不好问,老二家的将妹妹拖回房后我们便离开了。爹在气头上谁敢多嘴去问缘由。”焦氏沉吟道:“娘今晚不是该守新房吗,妹妹跑新房那边做什么?是不是苗娘动了新房的东西,或者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可爹也不能发那么大的火呀。”
田大郎道:“妹妹怎么会去动新房的东西,她又不是那不懂规矩的妮子。”焦氏暗自冷笑,心道:你那妹子都算懂规矩的妮子,那天下间恐怕就没有那不懂规矩的妮子了。当姑姑的背着人跟侄子侄女抢东西吃,当面给嫂子使绊子,见了好东西便想抢到手……不规矩的事情她做得少吗?她心里满是鄙夷,嘴里却笑道:“那是,只是苗娘向来小孩子心性,许是弟妹的陪嫁里头有什么她没见过的东西,一时好玩翻动了一下,叫爹碰见了。爹为着三弟能高攀娶上三弟妹,对李家人很是感激,自然不允许新房出一丁点岔子。”
田青山觉得自家婆娘分析得有道理,感叹道:“可不就是,弟妹的嫁妆那还真是丰厚。那些家具被面样样都好,甚至还有文房四宝呢?你看到没有,还有好大一摞书呢。哎呀,不愧是秀才家的闺女。”焦氏差点嗤笑出声:秀才家的闺女又如何,这嫁给了泥腿子那就是个乡下婆娘,抬这么一摞书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装读书人家的小姐,指望着家里人供着她不叫她下地做活计?想了想似乎真有这可能,公公那般看重她,今日小姑子挨打十之*便是跟她或者是她的嫁妆有关。
不行,得想个法子。这个家里养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小姑子已经叫人受不了了,若是又再养个闲人,自己和张氏不得累死。再则说了,自己好歹也是长媳,自家儿子又是长孙,公婆看重的人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可是自己因为娘家家境不好,老要夫家提携,在夫家怎么都不敢挺直腰板。只有一味地装贤惠大度百般容忍小姑子的刁难,弟媳张氏的挑衅。嗨,姚氏还真是命好啊,那姚承恩不过是她的叔祖父,可是人家一家人偏生待她那么好。你看人家的陪嫁,再对比当初自己的,真是要多寒酸有多寒酸。再看人家头上插的耳上挂的手腕上戴的,更是气死人。别说金的玉的,她这辈子连银的都没沾过,当初夫家给的彩礼大多被爹娘昧下,自己就得了一根铜簪子一个铜镯子。
田青岩张氏两口子回到自己住的西厢房,也在猜测着田阿福动手打田青苗的原因。猜了半天无果,田青岩呼呼睡去。张氏却暗自窃喜,这下家中热闹了。当初自己嫁过来那一阵子,可没少吃过焦氏那个笑面虎的亏,怂恿着小姑子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姚氏比自己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上有公婆撑着背后娘家得力,你看连她那堂姐都护崽子一般护着她。更重要的是姚氏自己识文断字有见识男人又能挣钱,焦氏想在姚氏跟前指手画脚那是难上加难了,她这会子恐怕愁得睡不着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