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怎的了,竟吃酒会醉的,晚上又该难受了。”不知何时念夏已坐到子娴身侧,轻轻说道。
子娴听清楚抬眸,见宴几之上菜色不曾动过,酒倒是被自己喝了一壶多,才觉有些失礼,忙试了试嘴角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有些渴了,就多喝了两盅。”再撇眉瞧见绉桓略略勾起的嘴角,越是觉得尴尬。
念夏似有不信,又不好相问,正踟躇间听得对面三夫人道:“早听闻卫小主弹的一手好琴,又有一副好歌喉,不知可否有幸请小主奏上一曲,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
子娴抬头见陶大人等均是满面笑意,不好驳面,只盈盈道:“三夫人过奖了,我不过是平日了闲了无聊把着玩,谈不上‘好’字。既然夫人想听,子娴只好献丑了!”说罢旁边上来两个家丁撤下宴几,放上高一些的几案,再铺上筝来。
寥寥试了试音,清脆玲珑也算是好筝,只是此刻的子娴心系绉桓,忐忑不宁,一时想不出其他曲来,弹指间只记得王实甫的一首《十二月过尧民歌》,那因触凄清零落之景而深深思念友人的情愫: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鳞鳞。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怎地不**?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前后不过片刻之间,悠远流长的琴声与子娴莺声出啭的嗓音已令在座之人无不为之所倾。
绉桓更是惊愕不已,整首辞令一字一句仿若都是子娴在向自己低低倾诉,心如千千结难平,不觉酒洒落在身也浑然不觉。
“好琴艺,好歌喉!”曲终了,陶大人大声拍手赞赏。姨娘听罢笑着附和道:“打小瞧着子娴就乖的很,如今大了益发惹人爱惜,我这瞧着与依儿竟是十分相似……”
“咳咳”话还未讲完,陶大人又咳了咳,姨娘这才注意自己言语有失,住了口。
这依儿是当今柳仪贵妃的乳名,如今已是宫中品级最为高贵的娘娘之一,名讳自是不能随便提起。幸的众人眼光都在子娴身上,也没有无人在意。
子娴起身对众人再轻轻礼拜,轻声道:“多谢陶大人、大夫人赞赏。今日本是来祝贺三夫人生辰,一时也想不起唱什么曲儿,择了首太过感伤的曲儿,还请夫人原谅。”
三夫人忙道:“卫小主哪里的话,本就是我唐突了小主。”
子娴再拜谢礼,才坐下见门口一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在绉桓耳边一阵轻语,绉桓听罢脸色微变,起身对陶大人告辞,路过子娴声旁是有意一顿,小声道了一句:“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说罢迈着阔步走出庭院,陶大人等也随着出去送行。
子娴微愣,待回眸只瞧见绉桓渐行渐远的背影,依稀消失在月下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