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在额头上,“今年运数不好,从河南打到这江北地界,下面儿郎没得几顿吃饱,来路去路都局促得紧,现在这安庆兵还要欺到头上,想断了咱们活路。
湖广打不到吃食,回去也是饿死多半,若是不灭了这安庆营,咱们已没处去。”
曹操和闯塌天两人都连连点头,张献忠咧嘴笑了两声,“咱老子就是来剿他们的,安庆是个钱粮多的地界,统共就这些兵,酆家铺那伙已是溃了,剩了这守备营,若是他不来,安庆那府城咱们打不下来,既是来了,正好一股剿了,那府城自然便是咱们的。”
闯塌天上前一步道,“既是合了营,便是大家一起寻活路的,原本也是要在此处剿了安庆兵马,安庆营送上来,省了我们去寻他。”
油里滑几个小贼首连忙站上来,算是达成了死战的决心。
扫地王又呸的一声,“上次谁说的,安庆营那将官是桐城城头那个衙狗,当日还在当衙狗,便损了我们那许多人,正好一并算账。”
罗汝才看看众人道,“还有去岁在滁州,渡河那伙也是这安庆营,多半是些步兵,方才说有三千人,家丁像是比一般将官要多,怕是有五六百人,文秀说他们带着炮,他们在浦口也是带着炮,摇天动便是被他炮打死的,算账要算,但咱们不要冒失乱了阵脚。”
张献忠嗯一声,“他远道来打,我等有两个寨堡在此,吃的总比他多,人也比他多,咱们先等他来攻,他们打西面,咱们就攻东面,务必牵制他动弹不得,待他失了锐气,再由老回回断了二郎镇退路,咱们十几万人四面围打,不怕他不灭。
老规矩,咱老子先定个阵脚。”
罗汝才先道,“官军沿驿路从西边来的,你这寨堡在北,咱们就沿着北边列阵,西边自然要紧,我便守西边。”
守备营从西而来,目前流寇占据了车马河西岸的市镇,还有北面两个寨堡,对驿路呈半包围状,官兵从阵型西面进攻的可能最大,曹操可以说是主动承担了最重的作战任务。
西面定了之后,后面的就好分派了,张献忠居中,扫地王也撤往中路,刘国能因为来得最早,有部分营盘已在车马河以东,所以他就分派在阵型东翼,驻守车马河以西的市镇。
然后是几个小贼首,油里滑稍稍犹豫了片刻,仍选了跟曹操一起部署在西翼。
众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彼此也一起配合过多次,之用片刻功夫就完成了参谋作业,随即返回各自人马,准备天明后的大战。
待大部分人散去,油里滑才凑过去低声对曹操埋怨道,“大哥你怎地选了西面”“这安庆营与别的官兵不同,他们最喜欢夺桥。”
曹操转头看看油里滑,“浦子口他们抢猛虎桥,各营损了几百骑马的,滁州他们虽未夺桥,但是渡了清流河留兵守渡口,跟桥是一般道理,并一路追到了珠龙桥杀了无数,这次又夺了二郎桥。”
油里滑恍然道,“大哥觉得他们定会先攻车马河上的桥。”
“定然如此。”
曹操看着黑沉沉的南面,“那狗官不是来救那酆家铺的,他是来砍人头的,只要夺了车马河上的桥,我等就被堵截于此地,他才有足够的脑袋升官。
是以他定要夺桥,闯塌天看着离得最远,但最后必定是死伤最重的。”
油里滑往四周看看,这附近一片浅丘,往北逐渐变成深丘,再北就是连绵的群山,东面是车马河,西面也是一片浅丘,车马河上的那座桥确实是唯一的活路。
他对着曹操佩服的道,“还是大哥神机妙算。”
“还有一条没跟你说。”
曹操回身朝着西面指了一下道,“这山背后还有条小路通隘口,实在败了的时候,这是唯一的退路,靠西面才有机会逃,找到老回回还能活命。”
油里滑惊讶的张嘴道,“大哥又未来过此地,怎地知道如此详尽。”
“咱老子既叫曹操,自然比他人要厉害,天黑前老八要联络老回回,咱老子接了这事,问各营要到了几个寨堡中抓来的厮养,都是这车马河的人,放在那里没人去问罢了。
咱老子一问便明白了,走后面这条路去隘口,才寻到了老回回,明日他会攻二郎镇牵扯那安庆营。”
“那怎地不叫老回回走小路来此地合营?”
曹操看他一眼,“他能带兵来走,还叫甚小路,那路也就够逃命罢了,你勿要对他人说。”
油里滑心领神会,逃命的时候就与平日不同了,人少才不会引来官军的注意。
南边又一声炮响,曹操皱皱眉头骂道,“那条路不过预备万一,咱们这十万人在此,这狗官寻死罢了,回去赶紧的作饭,天亮时便要把兵马带来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