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这边赶来,一众流寇心胆具寒,他们根本没有预期会在城头遇到重甲兵,这个重甲兵的出现,给他们的士气重重一击,此时又一支标枪从那壮汉侧后飞出
,射中另外一个伴当。
对面一个声音喊道,“徐愣子拿武器!”
那壮汉停下来,想去捡地上的一把腰刀,却蹲不下去,动作笨拙又可笑,但看在小娃子眼中,这一点都不好笑。
他已经失了底气,还不知城内有多少官军,光眼前这个铁人就难以应付。
那壮汉旁边递过来一支短矛,他单手接过就往前走来,腾出来那只手有种随时要抓人掼死的感觉。一名流寇突然大叫一声“是家丁!”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跑,后面正赶来几个流寇,他们原本兴冲冲的上来破城,跑到跟前就遇到那逃窜的同伙,一时愕然的停在原地
。
那群衙役大呼着冲杀上来,这群人队形密集,在铁人两侧各有两三支短矛,在城墙上根本无从躲避。
小娃子也并无多少退后的空间,因为背后也传来打斗的声音,小娃子匆忙的转身一看,那边也在激烈交战,而且似乎有两个铁甲人,小娃子此时认定城内肯定进了官兵。那群衙役背后有人在往城下投掷火雷,连续投下了五六个,下面叫声震天,恐怕都跑开了,连城墙下的支援都没了,这一段城墙不会再有人上来,形势转眼间就被逆转了
。前方的衙役不断冲杀,方才发愣的几个同伙很快被短矛扎成了血人,剩下两人转身就跑,此时两边都压缩过来,他们已经无处可逃,其中一人尖叫一声扑上垛口,那垛口
正有一名新的伴当上来,他被撞得猝不及防,两人抱在一起往城下跌去,城下一片惊呼。
几声爆炸响起,城下腾起团团白烟,硝烟味迅速的向城头弥漫。
对面有衙役又在侧身准备投标枪,这附近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小娃子再也顾不得什么登城之功,更不想什么厮养了,立刻丢了腰刀,手一撑便跳上了垛口。慌乱中他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至少有两人已经做出前抛的动作,惊恐之下小娃子头皮发麻,脑袋中什么也没想,他来不及去踩竹梯,直接朝城墙下跳去,刚刚跳下城墙
,两支标枪带着风声从他头顶呼一声飞过。
此处竹梯的上段有一个孩儿军,他在半途时发现上面投下火雷,旁边还有伴当跳下,正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
小娃子猛地撞在他身上,那孩儿军一声惨叫倒翻下梯去,小娃子被这人一个阻挡减缓了跌势,但他控制不了身体的姿态,屁股在竹梯上一撞,斜着往城下的白烟中落去。
他知道城下满是石头,脑袋摔上去死路一条,只能拼命的把一只脚往下伸出。
不等他调整,脚已经触地,他感觉踩到了一处凸起的东西,接着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摔在一个伤兵的手臂上,腰上则被一个硬物顶住。他头晕脑胀,但还知道此时未离开险地,连忙要站起来,脚下一阵剧痛传来,腰上好一些,但也十分疼痛,小娃子痛呼一声,额头上痛得满是冷汗,连忙放弃了起身的想
法,用手往城外的方向爬去。
旁边又几声爆响,惊慌的叫声在城下蔓延,小娃子转头看了一眼,正好有两个红衣的身影从城头跳下,重重的摔进城下的白烟之中。
他知道这一波没戏了,此时左脚脚踝越来越痛,他忍痛爬了一段,前面响起一阵铜锣声,八老爷已经下令撤退了。
无数流寇逃命似的远离城墙,城下的伤员也各自想法离开,有人一瘸一拐的在他身边跑过,没有人理会趴着的小娃子。
小娃子咬咬牙,从鼻孔中闷哼一声,往黄旗的方向爬去。
……
满头汗水的庞雨站在垛口上,看到城外的敌人如潮水一样退去,才转身靠在城垛上缓缓坐下,这段狭窄的城墙上摆了数十具尸体,血流了满地,他几乎是坐在血水之中。城头上准备的东西几乎都投光了,他也没想到火雷用得那么快,昨晚的火攻之后,很多社兵怕火雷被引爆,将很大部分送入了城楼,要是多备一些在草厂中,就不至于被
流寇攻上城墙。满身铁甲的徐愣子扶着对面的女墙,也在呼呼的喘气。那些铁匠没有经验,一味的要多加铁料,甲片密集的穿在一起,最后重量超标,四件都在六十斤左右,承重的部位
都在肩膀,内衬缝制就更差了,有一件的右臂抬不起来,只能用长矛。其他精细一些的附件也没做出来,颈项、小腿、脚背、手掌、面孔都缺乏防护。但就是这几件粗制滥造的铁甲,让两侧的三个甲兵发挥了中流砥柱一样的作用,对付那些没有铠甲的流寇时,立刻逆转了形势,他们附近的壮班有了心理依靠,打起来更
加底气十足。
“要多造你姥姥的铁甲。”庞雨骂完站起身来,“叫城下的人赶紧送石块器械来。”
一名快手连忙,城内一片喧哗,庞雨在女墙处往里面一看,街上乱成一团。
庞雨怒喝道,“干些啥呢,城又没破。”
城根街上一个快手仰头道,“方才说城破了,城里全乱了,班头你快去城里走一遍安定人心,窦家桥都有好几个女人跳塘了。”“什么?”庞雨擦着额头汗水惊讶的问道,“跳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