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轻叹:“是,回头就去办。”
本来,这事,慕戎徵是想睁一眼闭一眼的,既然他惹上他身上了,那就让他好好吃顿苦头。
*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抵达白堤小筑16号。
慕戎徵抱着蔚鸯下了车,张副官去敲门,看门的是对老夫妻,忙来开门,看到是四少回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姑娘,两夫妻对了对眼,心下惊怪极了,但谁也不敢问——四少那张脸太可怕了,上头的冰块结得有几寸厚。
慕戎徵不知道有多久没来这里了,但是,那对老夫妻把这里看护得很好,屋子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抱着蔚鸯,他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转身时吩咐张副官道:“去拿瓶红酒过来。”
“是。”
张副官离去。
蔚鸯站在原地望了望这个男孩子气的房间,不大,但是阳刚气十足,一张单人床,橱柜上摆着一些枪模、坦克之类的玩具,墙上挂着几幅古董画,婊好的,装在镜框内,纯白的墙有点泛黄……
“四少,红酒。”
很快,去而折回的张副官送上红酒,跟着就退了下去。
慕戎徵去起了瓶塞,倒了一小杯,一时房内散了一股子浓浓的酒香。
“喝了,压压惊。”
他将高脚杯递给她。
“好。”
接到手上,想都没想,她一口干尽,而后深吸一口气——心神渐渐沉定了下来。
这里很安全,有他在,她不会有事,可是,她觉得身上还沾着那个浑蛋的气息,哪怕已经换过衣裳。
“戎徵,我……我想洗个澡……”
她抬头巴望着他。
“等着,我给你去放水。”
绾起袖子,慕戎徵转身进入浴室,往有些泛黄的白色浴缸内放温水,倒浴精。
蔚鸯跟了进去,看着他在不是很大的浴室内忙内,镜子内自己的面色格外的苍白,眼神就像受了惊吓的小鹿,她抚了抚自己的面颊,转身时情不自禁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不动,由着她,直到水快满了,才低声问:
“需我在这里陪你吗?”
“不用。”
她靠在他背上,轻轻摇头。
“好,那你洗,洗好用我的睡袍。虽然我这里不大过来,但是这里的老妈子每隔几日就会帮我晒洗,很干净的。”
“嗯。”
“我出去了,你定定神……”
蔚鸯放开了他,看着他关了门,转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本该欢欢喜喜的日子,结果却闹成这样,那个该死的燕金庭,自己这是哪招惹他了?
恨恨地,她咬了咬牙,脸上却疼了,转头一看,耳际不知何时伤到了,疼死了。
退下衣服,滑进温水,她闭眼,全是那个人野蛮可怖的模样。
唉!
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些记忆抹去呢?
她把自己整个儿没到了水下。
*
经过这一番折腾,慕戎徵满身大汗,他拿了另一件浴袍,想到母亲房内洗一洗,却又担忧蔚鸯,不敢走远。
等了一会儿,确定浴室内没有异响,也没有哭声,这才急匆匆跑去冲了一个战斗澡,折回继续守着门口。
蔚鸯洗了有一个多小时,她在浴室把头发吹干了,费了一些时间,出来时人已经平静下来——也可能是那杯酒的作用,整个人镇定了不少,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气。
看到慕戎徵就守在门上,扯出一抹繁复的笑,轻轻道:“叫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
他抚上她的发顶,并在她额头轻轻烙下一个怜惜的吻。
“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就当这是一场恶梦。过来……”他把她牵了过去,将她按在床上,双手捧着她的肩膀,轻轻抚了抚,沉沉道:“睡觉吧,明天一切照旧。”
“今天是你生日。”
蔚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望着他,知道他在担忧自己,却突然说到了这件事,“我想帮你过生日,家里有什么材料吗?要不,我给你做个生日蛋糕,这样一个特珠的日子,我们不能白白让它虚度了,我必须为你做点什么才行……现在睡觉,这一天,与我永远是坏的记忆,我想和你做点什么事,也替换掉这些不开心的……”
“你……你也会做蛋糕?”
慕戎徵轻轻地问,没有再强求她去休息——她说得一点也没错,那些坏心情,应该被她努力培养的好心情替代了,这样她才能从阴影当中走出来,以后回想起来,这一天,只是有惊无险,还是有些美好的。
“你也会是什么意思?”蔚鸯努力定下心神,轻问:“难不成你会做?”
“我不会,但我母亲也喜欢做蛋糕,她在世时,一有空就会做。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甜食。所以在这边,我母亲让人准备了一整套做蛋糕的工具。看门的大妈跟着学会了,有时我来这里偷闲,大妈会给我做。那些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呵,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那走,我们去做蛋糕。”
她拉着他往外去,情绪在一点一点平复。
“哎,你确定?”
他拉停她。
“嗯。这是我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生日,你的生日,我不想让这一天以这样一种结局收场。我想做点开心的事。你不愿意?”
她殷殷地望着他。
“怎么会,我帮你。”
“好……”
十六岁的蔚鸯是不会做蛋糕的,但是,三十岁的蔚医生会,且会做得很好。她这一生,从来没做过生日,因为她出生的那天,正是她父亲遇害,总统遇刺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是母亲最最伤心的日子,是以,她从来不过生日。
她会做蛋糕,就是想在这个被遗忘的日子里,给自己一份特别好看又甜美的食口,一是解馋,二是犒劳自己。
厨房内,蔚鸯找到了她想要的材料:小麦粉,鸡蛋,白糖,黄油,牛奶……
两个人开始有模有料地做起来,她筛小麦粉,他打鸡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他们细细地做着,一边笑着说话,就好像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先是把蛋糕做了出来,紧跟着上奶油抹平,婊花做装饰……
两个小时之后……
时间指在十一点半,蔚鸯在蛋糕上插上了蜡烛,点着了,一片璀璨生辉的烛光中,她看向温情款款的男人,说道:“还好,还没过十二点,来吧,许个愿……我呢,就不祝你岁岁有今朝了,就祝你心想事成,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年,都健康平安,乐乐呵呵活到一百岁……”
灿烂的笑容,终于在她脸上重新展开了。
这样的她,是他最最着迷的。
“一百岁啊?”
他咬着这字眼。
“怎么,一百岁嫌少?那就一百五十岁!”
他马上扑哧直笑,整张俊脸跟着发光发亮,直捏她鼻子说道:“一百五十岁?这是要当老妖精吗?老得牙齿都要掉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呢,只有一个心愿,有生之年,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嗯,这个心愿好。我会努力配合!”她含笑,上前,在唇上亲了一下,一脸期待道:“男朋友,祝你生日快乐,来吧,快吹蜡烛……”
呼啦一下,他转头一口气,十二根蜡烛尽数吹灭,那肺活量直是没得说了。
“寿星,切蛋糕吧!”
“我们一起切。”
“好啊!”
她拿着蛋糕刀,他从背后拥住她,两个人一起切下了第一块蛋糕,而后排排坐,坐在一起分享。
“好吃,蛋糕松软喷香,奶油甜而不腻,配着水果,味道极好……我说,你还真是入得了厅堂,上得了战场,进得了商行啊……我慕戎徵一定是前世积了德,才能遇上你,得你喜欢。”
灼灼目光,脉脉柔情,吟吟笑意,软软低呢。
此时此刻,气氛极好,他的话,却说得一本正经,惹得蔚鸯低低一笑,用奶油在他脸上抹了一道,“慕戎徵,你哄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牛了……”
“我说的是实话。”把碟子往边上一搁,将她搂进怀,低低说道:“这辈子,我就想这样一直抱着你。”
把有贴在他胸口,她轻轻一笑,闭眼道:“时间一久,你肯定会腻。”
“不腻。”
他以下巴蹭她头发。
“人生一辈子,守一个人并不容易。”
他们现在还这么年轻,会以为一辈子天荒地老,等岁月一长,能不能相守一生,还真是一件说不定的事。
“是不容易,所以,我们俩要齐心,要一起好好用心。”
经营婚姻靠的不是一时的爱情,而是一辈子的耐性、包容、以及彼此之间的共同进步。
“嗯。”她靠着他,静静地沉默半天,才推开他,叫嚷嚷道:“怎么办?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有你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还有你做的蛋糕。”
他笑着再次将她搂进怀,紧紧抱着,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慕戎徵。”
怀里那毛茸茸的脑袋瓜仰了起来。
“嗯?
他低头,两个人四目相胶。
她动了手,伸过手,抚上他的脸孔,目光温软得可以溺死人:“我想好好看看你——以前,我从来不敢看你,你好凶的……我很怕你……”
“是我不好。”
想想以前的自己,的确有点凶。在自己爱人面前,哪能板着脸,凶得像悍匪。
“现在很好了,有些人就是看上去凶了点,这样其实挺好,你要是像司小北那样,我得多烦恼啊……桃花满天飞的,我得四处找人打架……就现在这样,还有那么多人看上你呢……”
她说了一句俏皮话,话里还透出了一些酸酸的味道。
“以后,我可以对外头的人更凶一点,只对你……”
最后一个“好”字没咬出来。
她凑过来吻住了,轻轻一番厮磨,温柔之极。
久别重逢的吻,由她发起。
这也是他今天见面之后一直想做的事,可惜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会儿,终于得偿所愿了。
悄悄的,他怀住了她,由着她吻着,而鼻子里全是她身上的幽香,这香也是他所熟悉的,让人觉得安稳,会让人慢慢沉醉其中。
但很快,她变得热情四射,伸出了丁香舌探入了他的口中,与他纠缠,她让自己与他贴得紧密,双手箍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吸着……
慢慢地,裹着她身子的睡袍子松了,露出了洁白的双肩……明亮的灯光底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露着诱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