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这些疑惑如今也就不算疑惑了。”他叹口气,“至于那几桩凶杀案,被害的官员有老臣也有新臣,并无明确的指向。就像是几个毫无目的的点,想不到最后会连起这样一条线。”
“那,都有什么人知道莳花馆的背后东家是大人?”
“以前几乎没人知道,但是助皇上争位时暴露了一点,后来又有龚元和的案子。”蒋熙元苦笑,“有心一些的人,不难知道。”
“大人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夏初有些着急地说。
蒋熙元苦笑着摊了摊手,“要是有,大概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我与皇上太急切了一点,也许早该意识到,这帮人未免有些太安生了。”
“没事,没关系。”夏初勉强一笑,安慰地拍了拍蒋熙元的手臂,“有我呢。大人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保重自己,等我好消息。”
“你准备怎么查?”
“那些朝堂之事太复杂,云山雾罩的我要弄清楚都得费好一番工夫,所以索性不管了。既然事情是连成一线的,只要击溃其中一点,全线就断了。”夏初伸出一根手指往虚空里一点,“所以,找我擅长的入手,凶杀案。”
蒋熙元赞赏的一笑,“不错。若是别人查,恐怕反而受了那些枝节的拖累。”
夏初抿嘴点了点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我不能呆太久,安公公跟大人应该没有这么多话。”她虽这样说着,却还是转回头看了看蒋熙元,刚刚因为见他安然后稍稍放下的心,不觉间又揪了起来,忍不住叮嘱道:“大人可要小心,别让人搞出什么畏罪自杀的事来。”
“不会,我在这刑部是担着责任的,钱鸣昌那老匹夫比我还紧张。”
“吃喝都经心着点。”
“知道。”
“睡觉也别睡的太死。”
蒋熙元笑了起来,上前搂住她,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按,侧头蹭了蹭,“你可真婆妈,烦死了。”
夏初离开刑部大牢时天色已近擦黑,今天是去不了府衙了。她寻了个小巷子,从包袱里拿了件普通的衣裳套在太监服的外面,这才往安丰坊走去。
到了自己的那个小院门前,夏初看了看门上的铜锁,唏嘘地叹了口气后打开门走了进去。刚进院子,一眼便瞧见葡萄架下的小石桌旁坐了个人,正大摇大摆地喝茶。
她愣了一下,那人抬头看他,还不等说话,夏初便卯足了劲抡起包袱甩了过去。那人侧头一闪躲过,这一错神的工夫夏初已经到了眼前,一拳照着面门便挥了过去。
那人身形却似乎连动都没动,抬手直接把这一拳接进了手里,往后一撤步消了拳力,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夏初的喉咙。夏初一顿,不动了,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
这人她打不过。
“夏姑娘,在下闵风。”闵风松开了捏在夏初脖子上的手,刚说了这一句,便听夏初说了声不认识,身子往后一撤,屈膝高抬一脚直踹向闵风的心口。
闵风用手臂一挡,这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胳膊上。闵风若是借力再一拨,夏初大概就直接飞出去了,可他不敢用力气,只能扛了下来。
夏初退后与闵风分开了一段距离,满眼警觉地看着他。闵风揉了揉胳膊,从腰间拿出块牌子来扔了过去,夏初却没接,等那牌子落了地,她又过去用脚尖踢了踢,确认没什么危险才捡了起来。
闵风瞧着,忍不住暗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心。
“御前侍卫?”夏初仍是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这牌子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暗卫。”
夏初沉默了一下,突然道:“龙书案前青花瓷香炉上的仙鹤头朝哪边,快说!”
“朝西。”
夏初听完这才咧嘴松心一笑,吹了吹手上的牌子走上前,放在了闵风手里,握拳拱手道:“自己人,自己人。闵大哥莫怪,我这也是小心为上。”
“明白。”闵风把牌子塞回身上,道:“皇上让我来协助你,不请而入,唐突了。”
“协助我?”夏初眨了眨眼,“明日我去府衙,闵大哥如何协助?我这身边跟着个人,不是反而暴露了。”
“不会。”
夏初捏着下巴想了想,随即恍然般地笑了笑,“噢,暗卫,暗卫。我明白。”
闵风点了点头,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夏初,“皇上手谕。若府衙中有人意欲对姑娘不利,或姑娘觉得必要时可以用。”
夏初接在手里展开。还是在这个院子,还是同一个人的信,还是那笔俊逸的字,还是如此的细致贴心。只是时移势易,竟如翻天覆地了一般的心境。她看了看落款处的那枚朱红印章,默默地重又折好。
“姑娘收拾收拾,早些休息。”闵风道。
夏初垂眸点了点头,再抬眼,闵风已经不见了。她忍不住张大了嘴,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心中暗暗地点了个赞。
走进屋里,一切如旧,除了家具上一层薄薄的灰,什么变化也没有。夏初走到自己那方简陋的书案前,抹了抹那天自己还来不及落上一笔的纸。而那天她原本要写什么,已经忘了。
她把之前卷在角落里的习字翻了出来,找到了蒋熙元写下的名字。定睛看了一会儿后,注水研墨掭好了笔,心中略略一沉,笔走纸上浓墨滑出了‘蒋熙元’三个字。
夏初把笔放下,对着那三个字轻声道:“大人,你千万好好的,等着我。”说完,将笔一扔,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