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上学

虚，昨晚给沈奚和沈成文开小灶，用了不少米，今天怎么想都觉得心疼，于是做饭的时候只添了一小把米，没想到陈亚兰生了儿子以后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明着质疑她了。

    “有米怎么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个饥/荒还是别的天灾人祸的，总得留点余粮以防万一吧？你是忘了以前的苦了，尽说些不懂事的话！”谭大梅气势颇足，一点都看不出哪里不对。

    陈亚兰哑口无言，本来只是无心一问，结果反被谭大梅训了一通。

    不过她偏生就是个不服输的，心里瞬间起了疑窦，该不会是这老婆子又干了什么偏心眼儿的事儿吧？

    “妈，昨晚大哥和淮生是啥时候回来的？半夜的时候我醒了一下子，听到厨房有响动，好像还有亮光，还担心是不是家里遭贼了呢。”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沈奚一眼，话里明显有别的含义。

    谭大梅“呸”了一口：“什么贼不贼，你成天能不能说句中听的话？看这疑心病重的，生了水生还没缓过来呢？”

    陈亚兰不肯罢休，气咻咻地说：“我这不是关心家里，妈你就知道说我。而且昨晚大哥和淮生回来的时候还没吃饭吧？淮生正长个子，可不能落下一顿。”

    谭大梅翻了个白眼：“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还活得好好地呢。好了好了，你吃你的，饭桌上少说话。”

    陈亚兰只好暂时闭上嘴，怀着心事扒拉碗里的红薯。

    吃完饭，沈全山开始吧嗒他的宝贝烟袋，一边笑呵呵地问沈奚：“去了一趟县城，是不是觉得那里比咱们农村好多了啊？”

    沈奚想了想说：“还行吧，差不多。”

    本来他们这个县城也不算大，完全不能跟后来的城市相比，在沈奚眼里的确没啥差别。

    沈全山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那是你还不知道县城的好啊，你好好读书，以后争取考上县城的单位，吃供应粮，每个月三四十块工资，不用像你爸那样每天累死累活地回到家，第二天又要下地没一刻休息。等你有好工作了，你爸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就能跟着你享福喽~”

    陈亚兰怎么听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怎么大哥家就该去县城享福，她和成武还天生就该下地干苦活啦？以前沈家好歹也算个小地主，吃穿不愁的，像沈成文和沈成武早年也过过一段好日子，要不是后来被批/斗，哪会这么苦？

    她也是命不好，嫁到沈家没享什么福，尽吃苦了。

    “现在可不比大哥那时候，怎么也得有个中专文凭才好考好单位，再差一点也得初中毕业，淮生可得加油，全家的希望都在你一人身上了。”陈亚兰假笑道。

    一旁的沈越钦羡地看着沈奚，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他。她和沈越以后也就到了年纪就嫁人的命，那不过是换个地方重复现在的生活，反正别想指望过上那种做梦都想过的生活。

    沈超用胳膊肘捅捅她，提醒她情绪别这么外露，反正她们再羡慕也没用，谁让她们是女孩儿呢。

    陈亚兰看着自己两个女儿，都长得可称心，要是能去县城，说不准就找到条件好的对象，到时候她也能跟着享福。

    想到这儿，陈亚兰斟酌着字句开口道：“村里刘家那姑娘不是托关系进了商场当柜员么，听说被一个干部子弟给看上了，两人现在正谈着呢，可把刘家媳妇儿给高兴的，成天四处炫耀，要我说结婚证都还没领呢，谁知道能不能成。”

    谭大梅觉得二儿媳这胸怀是真窄，就见不得人好，怪不了她总挑她的刺，就这格局，这辈子都别想熬出头了，以后哪怕沈超沈越有了出息，也得被她给拖累。

    她看着两个半大姑娘，样貌身段都很出挑，不由得惋惜道：“咱家在县城没路子，不然也能把沈超沈越介绍到县城工作，找对象的机会也多些。”

    陈亚兰立即小心翼翼地接上谭大梅的话：“人家柜台都还要识字的呢，沈超和沈越这才读几年书，就是有路子人家也不要。还是得让她们上学，不然机会来了都抓不住。”

    她就是要从老婆子或者大哥那里把钱抠出来，不能全用在淮生身上。至于她的儿子，谭大梅是怎么也不会亏待的，可惜他还太小，连在谭大梅跟前说几句甜言蜜语争宠都不行，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陈亚兰难得说了几句有道理的话，可谭大梅马上断了她的念想：“咱家要是像以前那样，别说沈超沈越，再来十个都供得起。现在的情况就只能供一个，你就别嫌我不通情理。再说家里还有那么多活，俩丫头再去读书，活谁来干？”

    陈亚兰撇撇嘴：“我知道家里困难，那不是想着先问大哥借点钱，以后再还就是了，孩子读书重要。”

    谭大梅眼神变得凌厉：“借啥钱？钱都在我这儿，找成文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