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青见林狗儿不答,脸上神情古怪,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生气,又问道:“在下铁流青,敢问英雄名讳?”
“是呀,是呀!名讳。”林狗儿不觉忽然将脑中的胡思乱想给说了出来,脸上微微一红,忙道:“我的名讳是林狗儿,林狗儿!”他怕对方听不清,故意重复一遍。
铁流青眉头一皱,随即微微一笑,说道:“是林英雄!在下记下了,您这一顿饭钱算在我的头上,聊表心意。待我铁剑山庄退去大敌之后,还随时欢迎阁下赏光。”说着话,起身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不多时小二赶了上来,见到林狗儿,喜道:“恭喜恭喜!”
林狗儿心想:“今天所有人都一般的莫名其妙。”问小二道:“恭喜我什么?”
小二像是吃了一惊,坐在他旁边,说道:“刚才那位公子,您可知道他叫什么?”
林狗儿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叫铁流青吧!”
小二忽然提高嗓门叫道:“正是啊!”
“怎么?他很有名吗?”林狗儿见小二像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心中大感奇怪。
小二更是奇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林狗儿,好像林狗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样,问道:“你当真不知道铁流青铁公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锋公子’铁流青?”
林狗儿道:“不知。”
“哎呀!”小二突然又泄了气,对林狗儿说道:“总之,结交上铁流青铁公子,那可是您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的不说,在这山南道、剑南道、江南道之中,只要一提铁公子,那便什么难事也没有了,万事大吉!”
“竟有这般厉害!”林狗儿奇道,“刚才我便觉得他与众不同,小二哥,他口中的铁剑山庄又在什么地方。”
小二哥却显得兴致缺缺,仿佛对牛弹琴伤了心,一张脸拉成苦瓜,对林狗儿流露出对傻子一样的同情和关怀,说道:“梁州城外西郊,有一座小寒山,铁剑山庄便在小寒山之上了。”
用罢晚饭,林狗儿回到房中,可自己刚刚睡醒,此刻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百无聊赖之际,账房伙计送来一个包裹,说是来物归原主的,仙居客店绝对是拾金不昧。
送走伙计,林狗儿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四套衣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想起了钱大山他们的密谋,知道这是四套血手堂弟子的衣物。
只见这四件衣服都是淡紫颜色,上面却没有血手掌之类的标记,反而是描花绣草,好不艳丽。翻来翻去,却发现其中有一套衣物与众不同,窄肩腰瘦,窈窕玲珑,却像女子的服饰。
哦!高大名说他们是四人三兄弟,可不就是有另一个女子吗?我真是笨!现在才想到!其实若不是见了这件衣服,就算是给他想到天荒地老了他也想不到。
林狗儿将这件女子衣服双手拎起,看了一看,心想:“这衣服漂亮的很,给洛姐姐穿了,一定好看。”心中这样想,眼前不禁出现洛菲菲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端秀淑婷、美不可方,不觉痴痴发呆。
想了良久,呆了良久,林狗儿脸上一红,紧紧将这衣服拥入怀中,将面孔埋在衣服里,深深闻嗅……
嗤!叮叮。
林狗儿觉得左肩后微微一痒,伸探右手抓了几下,左手仍将这衣服拿着,遮住口鼻,甜甜的闻,甚至随性躺在床上,心中只想着一个人,一个身影。
嗤!嗤!两声。
这两声比刚才大了许多,林狗儿感觉胸口给人轻轻点了两下,将衣物拿起来,却见到胸口上掉落两柄小刀,衣服胸襟也给割开两道口子。
“谁?”林狗儿惊坐起身,听到靠近床头的阴影中有细碎声响,正要转头去看,脖颈间突觉冰凉凉的,低头瞥视,烛光昏暝之间,却是阴森森一柄出鞘的宝剑!
“你……是谁?”林狗儿不知道自己被毒药磨练蒸煮,一身横练已是刀枪不入,兀自有些害怕,声音也微微发颤。
“你去死!”背后声音七分怨恨中带着三分羞臊,只是吐出的这三个字却是斩钉截铁,仿佛林狗儿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姑娘饶命!”
“啊!”
林狗儿只怕给人家一剑砍死了,又听到对方说“去死吧”,便知道对方立即便要动手,惊恐之余,只见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微微晃动,当真也是慌不择路,从心底拼出一股狠劲儿来,嘴里大叫一声:“姑娘饶命!”竟然用双手去抓那宝剑。
剑刃森寒,分明是切金断玉的利刃,林狗儿竟然把它抓在手里,使劲往前去拉扯。男子气力比女子要大,他身后的姑娘又未料到林狗儿这胡来一气的自救方法,登时脚下不稳,惊叫一声,竟给床沿绊到,不由自主的朝林狗儿拖拽的方向扑了过去。
林狗儿是药物横练,除了头上七窍和**、粪门之外别无破绽,此刻虽双掌紧握双刃长剑,却也是丝毫不伤,当下双手交替拉扯,直从一柄长剑的剑尖拉扯到剑柄。他也是怕的狠了,竟不知停,浑然不觉自己双手猛抓猛扯之间,一个柔软轻巧的大活人已经给他扯过头顶,扔在床上!
直到他两手空空,抓无可抓,扯无可扯,这才反应过来。四下环视,本是要看那杀他之人还在不在,却在自己面前,床铺的对面角落里,见到一位梨花带雨、俏脸含怒的少女。
林狗儿不知怎的,竟是一时哑口无言,那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他则傻乎乎的看着人家,慢慢的,仿佛找回来说话的能力,开口却说道:“姑……姑娘饶命……”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登时打破了平静,那少女的大眼睛闭上了,却张开一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林狗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想要安慰,着实不知从何下手,只想到:“她为什么哭?我欺负她了?没有啊!我自己都差点死在她的剑下。难道她是因为杀不死我才哭的吗?可我也不能引颈受戮,叫她杀了解恨啊!可她为什么恨我呢?是呀!她为什么恨我?这一点可是关键的很。”
于是林狗儿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便问道:“你为什么恨我?”
果然,那少女竟突然止住哭声,很是疑惑的看了林狗儿一眼,眼睛里除了泪水,便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林狗儿见这一招管用,便又问一次,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为什么恨我?”
谁知这一次起了反效果,少女又是放声大哭,比之刚才更加惨烈,她那一张嘴张的极大,林狗儿看到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和喉咙那里一个不住抖动,粉嫩嫩的小舌头。
“哇!你的嘴真大!”林狗儿不禁自叹弗如。
那少女听闻此言,忽而不哭了,在身边一阵摸索,却又寻不到什么,当下又气又怒,索性不找了。回过头来瞪了林狗儿一眼,双掌平推,一招“推窗望月”,直奔林狗儿的胸口。
林狗儿忙将双臂护在胸前,却不知“推窗望月”专门克制对方的格挡,这招式之中有一个“推”字诀,林狗儿只觉得对方两只纤纤玉手的掌根在自己双臂之上轻轻一压,登时乖乖露出胸膛给对方攻击。紧接着便是一个“望”字诀,少女双掌本来平推而至,穿过林狗儿双臂的防线之后忽而力道复生,轻灵不再,浑厚狠辣,竟是斜推向上,重重拍在林狗儿的胸口之上。
“啊!”这少女叫声颇为痛苦,双掌力道急生急去,只听咔吧、咔吧两声轻响,少女身体便颓然倒在林狗儿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