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大约早上十点半,辛操才看到那边有七八个公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人穿了一身青色官服戴着幞头,身边是一个小吏打扮的人,再身后就是那天找辛操催钱的公人了。
“说好的辰时,为什么巳时才到?”
辛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领头的青色官服的是左厅推官吴正了。他自矜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衣着凌乱的辛操,非常恼火的说:“本官催督开封府钱粮数月,尔屡屡狡言推诿,吴队头五次三番的上门催捐,尔又妄假国法,诈公人于不义!真真是罪大恶极!
今日不过迟了一个时辰,尔可知迟了我半年钱粮?
左右!将此僚押到院种,先打三十杀威棒!”
吴正的话让辛操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我看谁敢绑我!莫非以为我是厢军里的那些废物,打了杀威棒就可作威作福了?”辛操一声炸裂般的怒喝,让几个犹犹豫豫的想要靠近的公人马上停住了脚步。
在官府做工可不是为了理想,没必要为了一个下贱的青皮粉身碎骨。
吴正看周围几个人都不敢动了,马上指着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吴队头怒道:“你是怎么管的衙役?若人人如此,我何以弹压街市?”
吴队头心里窝火。你是官不假,那不代表你就从此不食人间烟火了啊!
这辛操不但能打,背后还有大相国寺的关系,你催着我找他收菜银、身丁银,就没想过今天会被打脸吗?
“我.......”
“你不用多说了,承认你是个废物就行了。”辛操突然插嘴说。
“你!!!!”吴队头怒意满满的瞪向了辛操!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清楚,我劝你找个瓦子,跟那说书的多练练嘴皮。”辛操抱着胸大笑道。
“够了!”
推官吴正怒道:“青皮!尔不但不认罪,还敢在本司面前狂妄?”
“认罪?我何罪之有?”辛操反问。
“田不纳粮,人不完赋便是罪大恶极!”吴正大袖一甩,十分愤怒的说。
旁边的勾当公事,也就是负责一个厢日常公务的的吏看了看在大门口对峙的双方,小心的说:“不如.......堂种再论?这咆哮公门,实在是有失天官颜面。”
天官颜面?辛操在一边讥讽的说:“天官有颜面,未闻开封府官也有颜面!”
吴正一口老血差点被辛操给嘲讽出来!
这话还真不假.......
开封府的官,的确是一点颜面都没有。
“走!”
吴正不愿意再和辛操争吵了,三十杀威棒打不了,还在大街上吵架,吴正自己都觉得丢人。
勾当公事,厢典几个小吏陪在在场唯一官吴正一起进到了小院里。
分次坐定,把辛操这个“罪犯”给晾到一旁之后,吴队头没好气的说:“青皮,官衙现在只给你一个选择,那就是补上半年的菜银、身丁钱和杂变钱粮,再补一年的罚银,共计四实贯钱!若不然,便刺额配军,发配边疆!”
辛操看没人给自己位置,干脆自顾自的走到了小堂子的旁边,把那个烧香的坛子,上百斤的玩意整个给“刺啦刺啦”的拖到了堂中央,悠然自得的坐上面说:“啥?我休屠家无余财,除一破宅院便无他产,为何完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