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有五六分相像。小弟也不可能就这么一惊一乍。”冯从义沉声道,“但他在甘州留下的姓名,可是叫做武贵。”
“武贵?”韩冈的眉头微皱,倒还真是很相近的两个名字。
“而且这一回西夏归附的汉将,领头的叫李清。他手下有个第一得力的部将,也是姓武名贵。据说此人乃是熙宁四年五年的时候投奔西夏的,只用了几年就在李清帐下出人头地,能力、手段都十分了得。”
“这个武贵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盐州城下的那场大乱中,不见了踪影。说是死了,但也有人说,他是带着一众兄弟去投奔了辽人。反正在那场大乱中,跟他交情好的兄弟,全都失踪了。而甘州城的武贵,他身边也有十几个伴当。”冯从义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三哥以为吴逵到底死了没有?”
“当年就没有确认他的死信。跟侬智高一样,都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狄武襄当年没把侬智高当做战果报上去,韩子华【韩绛】也没敢报。军中也有传言说他去了西夏。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消息,才没了那些谣言。”
当年吴逵的死信由于无法确认尸体的身份,并没有报上去,但基本上都认为他死了。可若是这一次,才安顿下来没几年的广锐军多半又要乱了。
从姓名、时间、行动这些地方来看,武贵的嫌疑实在太深了——甚至不能叫做嫌疑,完全可以确认,武贵就是吴逵。
“他现在还在甘州吗?”韩冈追问道。
“已经不在了。”冯从义道:“说是有人看到他一伙十几人向西出了玉门关,去了西域。不过是不是故布疑阵,那还真是说不准。”
韩冈沉吟了一下,抬眼道:“……不要想太多。吴逵此人,我与他有过一段往来。他的性子,多少了解一点。既然在西夏国灭之后去了西域,多半是没有再回来的打算。等到日后朝廷收复西域,说不定才会再听到他的名字。”
“三哥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冯从义点点头,“那名掌事我就让他留在甘州主持分号事务,也叮嘱过了。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会传出来。等过了一年半载,就是传出来,也不用担心了。”
兄弟俩说了一番话,也到了掌灯的时候。王旖遣了家丁来传话,酒饭已经准备好了,催两人吃饭。
韩冈和冯从义都饿了,出了书房起身往前面去。
冯从义边走边问,“不知三哥在河东还能留多久?”
“最多半年吧。”韩冈道,“河东这里,天子不可能让我留得太久。之前我也写信给你了,河东可以放一放,摊子不要铺得太大。”
“小弟明白。”冯从义低了低头,又问,“之后不知天子会安排三哥回京,还是会外任其他州府?”
“多半是回京。天子怕我功髙难赏啊。”在心思通透的表弟面前,韩冈一点也不遮掩,“要是去了其他路州,再立下些功劳又该怎么办?我眼下都是开国郡公了,还能向上封国公不成?”
“国公放在三哥身上不是迟早的事?”冯从义笑道:“做了相公,国公自然就能有了。”
“任官宰相,数载之后,便能封国公。但食邑过万户,也就能封国公了。天子不就是怕我再立功勋。若是爵同宰相,到了大殿上,站在哪里才合适?”
冯从义陪着韩冈一同叹了一声,转而又道:“说起国公,小弟前些日子在京城,听过介甫相公要转封了,说是因为灭夏之功,本因于变法之利,而且谋图西夏,也是介甫相公在任时先行主持的。”
“哦,是吗?”韩冈想了想,“之前是舒国公,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了。”
封国也是分等级的。首封封小国,继而中国,而后大国,之后还有两国国公。外姓生前不封王,到了两国国公,便到顶了。如秦、楚、魏这样的国公名衔,不是老资历到几任宰辅,基本上不可能有机会得到。韩琦是魏国公,富弼是韩国公,都是大国。而王安石的舒国公则是小国。
“到底是什么,得要看太常礼院了。不过介甫相公也在第二任宰相任上才封国公。之前从相位上退下来,也只是开国郡公而已,好像就是太原郡。三十不到便因功封郡公,大宋开国以来,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三哥。”
“比得上也好,比不上也好,都没什么好计较的。记得我过去曾经说过龟兔赛跑的故事吧,跑得快的不一定一直都在前面。”韩冈摇摇头,“接下来的几年,可能要清闲一下了。”
“正好可以用来治学。”冯从义道,“三哥的学问越高,小弟也能一并沾些文气。说起来也是关西魁星不利,好不容易才出了横渠先生和三哥。若三哥不能将关西的士子都收归门下,日后做了宰相也坐不安稳。就跟我们这些雍秦的商人一般,若不能抱成团,便只有被人踩的份。可一旦并力相向,就是京城,也能站下一块落脚地!”
韩冈笑而不言,但冯从义的话正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官位的高低,他可以不计较。但有些事,可是要好好争一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