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车上设有望山,作为瞄准之用,精度远超霹雳车,纵然远隔了三百余步,也有五成弩箭能够稳稳命中。
弩箭的杀伤骇人听闻,毁天灭地,只一瞬间便将挤在门洞的叛军士卒贯穿成串,所到之处,血沫飞溅,哀嚎遍野。
再射一轮,三军为之气夺,叛军呼天叫地往回奔走,纵使雍闿提刀杀人,也再无一人敢立足门洞之下。
此刻的滇池城犹如一丝不挂的少女,再无遮掩!
破城时机已至!
烟尘弥漫下,姜维高举长枪,直刺半空,终于在全军将士翘首期盼中,下达总攻的号令。
张嶷、孟琰领着无当军和朱提兵直取城门,沙摩柯、鄂焕两部扛着着云梯,直向城墙缺口处奔袭,赵广引游骑四散压阵,李恢、马谡各领本部兵马攻打东西二门。
遽然间,汉军呼喊“万胜”之声大盛,姜维定睛望去,只见到无当军已如潮水般灌入了城门之内,叛军终于抵抗不住,崩溃之势已现。
大局已定,入城只在早晚。
无当军装备精良,小阵型适宜巷战,又有沙摩柯、鄂焕两员虎将奋勇争先,身先士卒。
不过一个时辰,就有霍弋来报,云已攻破太守府,生擒雍闿一家老小。
姜维神色淡然,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在游骑拱卫下赶赴城中,汇合李恢、马谡两人。
太守府中,一人披头散发,跪于堂下,正是南中之乱的始作俑者雍闿。
姜维瞧了他一眼,冷道:“汝本肃侯雍齿之后,世受国恩,却不思报效,叛国投敌,妄启事端,导致南中生灵涂炭,平白耗费国帑,亵渎祖先威名,当真罪该万死!今日起,雍氏怕是要在南中除名了。”
雍闿浑身一震,正要辩解,姜维却不再理会,携了李恢、马谡二人,径直进入堂中。
此人挑拨是非,负隅顽抗,断无存活之理了。
三人居中指挥镇压反抗,又指派人手分头抢占武库、粮仓等重地,不过半日,滇池城中的反抗便告平息,滇池城在暌违半年之后,重归官府治下。
等到诸部依次回禀复命,李恢与马谡二人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面上已经堆满笑容。
“此番南中平定,真是可喜可贺!”
“能一战而定,都靠伯约运筹帷幄啊!”
姜维本不关心滇池城之陷落是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心系之事,乃是今日雷霆手段,能否彻底震服南中豪族部落,这是确保南中长治久安的关键。
“李都督,南中虽然平定,但我等不可大意,立威立德,方能天下太平。今日攻城之战,官府军威显露无疑,谅那大姓夷人,再不敢造次,但若要他们倾心归附,官府还需广立信义我意,广散信使,邀请南中群豪,十日后赴滇池谷昌举办盟会,各方约法三章,歃血为誓!”
李恢颔首,赞同道:“我正有此意。”
马谡亦道:“某也附议。”
就在这时,姜文入内来报,说孟获已领群豪入城,求见恭贺。
姜维笑了笑,道:“来的正是时候,有请。”
姜文领命退下,不多时,便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进入堂中,为首之人,正是孟获。
姜维抬眼凝视孟获,正见孟获也在望他。
两人目光甫一交汇,孟获浑身一震,垂首不敢再看,引着部下并一众豪族部落首领,趋步走到三人跟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高呼道:
“朝廷之威,犹如天也,南人不复反矣!”
他身后诸人也齐齐拜下,高呼道:“南人不复反矣!”
姜维正色问道:“孟获,可愿赌服输?“
孟获冷汗岑然,恭敬道:“一日破城,前所未有,朝廷大军天威如是,我等皆心服口服!”
他身后诸人亦齐呼道:“我等皆心服口服!”
姜维这才大笑着将诸人一一扶起,朗声道:“此番南中乱起,归咎于雍闿、朱褒等野心勃勃之辈,尔等也是受其蛊惑,幸能迷途知返,大错未成”
他顿了顿,一指李恢、马谡二人,继续道:“朝廷不兴不教而诛,某与李都督、马府君商议,拟定十日后在滇池北侧谷昌草海举办盟会,向尔等宣扬朝廷之策,期盼盟会之后,诸部各守本分,我等共享太平!”
孟获感激涕零道:“夷人子子孙孙皆感覆载生成之恩!”
余下诸蛮,无不感戴,恭维一番后,皆欣然跳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