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凉不过人心（2）

，花房里所有的兰花都是送往云城国际的。但——我那天去和李浩谈的时候，没看到单子上需要这么多的兰花啊？”

    “哦？那个啊？”老王支支吾吾地说，挠了挠后脑勺。“是我，是我没把那个单子给你。”他越说越小声。

    你？我的眼睛都抽起来了？这时，我全明白了。

    “你是怕我不同意？”我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仙人球，直视着老王那闪躲的目光。“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水园是你的，这里面的每一根草都是你的。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一赌气，我“噌”地坐进了他面前的旋转办公椅里。

    老王看着我难过的神情，叹着气。“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也不是怕你不同意。你是个讲理的人，我是怕你不开心，怕你难受。谁不知道，那些个兰花，都是你千里万里寻来的。养了这么多年，才养出了花。你花费了多少精力，我比谁都知道。但是……小染，我和那边说过，不需要这么多兰花吧。可那李浩说，是他们上头说的，如果没有这些兰，那么其他的，一棵也别运过去了。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想着，能瞒你一天就一天……”

    “呵呵。”我看着老王那一本正经的，苦耷拉着的脸，轻笑了出声。“是好事，这次，这么大个单子，够水园起死回生的。这些兰，原本就是养着卖的。如今，一股脑儿全卖出了，不是挺好的嘛!”我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门边，看着一盆盆兰被放进货车，我的眼角有点湿。

    不是谁都能养好兰的啊？

    正想着，迷离的雾气里出现一张精致的笑脸。仔细一看，那个女人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高挑的身材，穿着合体的粉红色OL职业女装，一双高跟鞋有点不稳地走在这泥土地上。细细的波浪长发是酒红色地，披散在她肩头，别有一番风韵。

    “小染！”那人朝我挥了挥手。

    我认识她吗？心底里不禁自问了一声。

    “哈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啊？”她走到我面前，左右摇摆着，笑呵呵地。

    “单单！？”我抿着嘴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真的是你啊？！我那天李总和我谈起这个项目，他提到你的名字，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后来看了资料，才知道，和你的名字一样。现在，就真的确定是你了。”景单单摸着自己的心跳。“太意外了，太意外了！”和她那极度夸张的姿势不同，我只微微对着她笑。

    “是的，好多年了。”说着，我领着景单单走向办公楼外休息的一个凉亭。

    景单单，是我大学的同窗好友，上下铺，我睡下铺，她睡上铺。她是典型的北方女孩，从那高挑的个头和带儿化的京味话就可见得。

    “小染，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真的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样小小的，弱弱的，仍旧是君见犹怜的啊。”景单单端起茶杯，茶水还没入口，话就蹦出来了。

    “你变了，真的好美丽，职场丽人啊。”

    “恩，没办法，工作嘛，这样的职场环境，谁能把持住自己不变呢？”她咕噜吞了口茶水，继续说着。“小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种花种草的，有什么意思啊？虽然你没读完大学，但是凭你的能力……”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我，把话掐住了。

    “很好啊，和花花草草地的打交道，很快乐。你的用心，在它们身上都会得以见证。而且，这样的环境，正是适合我的。”

    “可惜啊。若不是那件事，当年你可是我们F大新闻系的高材生啊！仅凭这点，有多少报社……唉！对了，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景单单一点也没意识到她正在进行的话题，有多少令我不愿提起。

    “我们不谈这个，好吗。”我呡了口茶，轻声说着。“你呢，你现在是？”

    “我啊！我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啊！你不是知道的嘛！”景单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毕业后，做了两年记者就应试进入练氏在S城的分公司。从最基层的办事员做起，现在练氏几乎把所有重心移转到H城了，我也趁机竞聘岗位，进入这边的公关部了。”

    “我记得，那时你就想在S城稳定下来，现在怎么舍得跑到这里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不是因为他啊？自从他那次在我们学校的演讲后，我就把他作为一辈子的目标。我要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靠近他。你知道吗？他现在就在H城，以前在S城的时候，只有在公司庆典或者特大型活动时候才能见他一次的。现在运气好的话，隔三差五都能见着他呢！”

    “你都不了解他，就这样奋不顾身了？”我轻轻地说着。

    “小染，你知道的，我这样的家庭，如果自己不拼命，就什么都没有。虽然他不是和我同一个阶层的，可是我们确实是在同一个世界呀！如果有机会，我为何不赌一把！这样，我一辈子都心甘了……说到这，你不也是嘛！当年，你放弃学业，不顾自己的声誉，不也是为了一个你爱的男人嘛！——而且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景单单心直口快，一针见血地直入我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