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仿佛连芭蕉叶都不忍听到这些,把身体紧紧裹住,一动不动。
毛竹仙这一桶还真及时,大黑熊上下颌奋力一咬,正赶上拐杖暴粗,金巨灵的脚从牙缝间抽了出来。
“咔咔……”
硬头簧拐杖被咬成数截,大黑熊的尖牙也崩掉了两个,两个嘴角流出血来。
剧痛之下,那大黑熊幻成了人形。原来这头大黑熊就是神秘富商变的,说准确一点,原来那富商是这头大黑熊变幻的。
“驴尿仙,这跟你何干……干……你为嘛拦着我?”
富商满嘴酒气,昨天晚上被薛潘氏拉到家里,灌了一大坛七年陈的“醉死牛”高粱酒,一大早被薛潘氏搀扶到村塾前的空地上,被风一激,酒力发作显了原形。
“大胆罴仙,真的是你,你看清楚他是谁了吗?你敢伤了他,歌乐山秦大宫主饶不了你的。”毛竹仙被罴仙喊了一句驴尿仙,一张老脸涨得如同吹旺的炭火,语调又高又尖,
富商乜了眼金巨灵,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我……我……这小子……唉……”
罴仙重重叹了口气,掉头就走,四个臀、部非常翘的仆从赶紧追了上去,那几丛芭蕉被踩得稀烂。
血腥的空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二十多个等着拍卖野物的采办掌柜,一个不落地全倒在了血泊当中。
“天哪!熊瞎子呀!你姥姥不长眼啊!我薛大富就剩一条好腿,你还给我踩断了,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自残……”瘸子一边在地上爬,一边哀嚎,他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金蟾村的村民也被黑熊咬死了十多个,受伤者不下几十人。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从各自的藏身之处爬了出来。见到亲人们身首异处的惨样,凄惨的哭声慭慭响起。
“囡囡,你在哪?”
平地里一声高呼,找不到爱女的薛宝义四处乱窜,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
“阿爹……爹,我在这,这……”
薛玉婵手抓着池塘边的一棵小楝树,手脚发软怎么也爬不上来,牙齿颤抖个不停。
金巨灵如同离弦之箭,跳进池塘里,眨眼工夫把所有落水的同学都顶回到岸上。
“贵儿,贵啊!你这是怎么啦?天啊!我不活了……”
薛宝义的喊声刚停,寡妇田翠翠的哭喊声又响了起来。刚才薛贵和薛玉婵、谷雨几个正在踢毽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乱窜的村民挤进了池塘里。娘娘不会凫水,喝了一肚子的水,被金巨灵救到岸上后,仰天躺着,肚子上就像倒扣了一口大锅。
听到田翠翠的哭声,心急火燎的金教授一撩长衫刚想跨门槛,却被薛潘氏一把推到在地,抢先跑了出去,“戒指,我的金戒指谁捡了……”
金教授脸着地,磕掉了二个门牙,但他没觉得疼。奔跑的瘦削身影如同风摆杨柳,几步来到田翠翠身边,一把倒着提起薛贵,猛地抖了几抖,一股浊水喷涌而出,娘娘薛贵悠悠还过魂来……
第二天,薛宝义动用公帑从佛堂镇拉来了上好的十几口白芯子棺木,一次出殡这么多,在金蟾村史中尚属第一次。薛宝义日夜忙碌了十多天,刚把罹难的村民都归置妥当,但那些死难的采办掌柜家属又纠集到一起告到了官府,要金蟾村赔偿一切损失。
好心没得好报的金巨灵,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自从出事那天算起,他已经近二十天没有出滴水洞一步了,脚上被罴仙咬伤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他还是懒得移动半步。
“怪我,都怪我……”这是金巨灵这些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毛竹仙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每天从金蟾村打探消息回来后,就默默地坐在滴水洞的角落里,就像一尊石像。偶尔会劝慰几句,“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怪那个骚娘们给罴仙灌了那么多的黄汤……先吃个桃子吧!这些是天庭蟠桃园里种的桃子,吃了对你有益。”
“可是,如果我不招惹罴仙,金蟾村又哪来这一场飞来横祸呢!”金巨灵深深自责道。
“孩子,鼻涕虫又来找你了,要不你出洞去玩一天散散心?”
“四虎就三个哥哥,一下死了两个……我……”金巨灵都不知道怎么去跟薛四虎见面,见了面第一句又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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