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呢?”
“莫非是户部张侍郎?”张凤卿心中一动道。
“不错。”杨博缓缓点头道:“这个人必成大器。”
“暂时还没看出来……”张凤卿道:“不过他真得很有悟性,起先和他谈合作,他还对钱币发行一窍不通,但第二次见面,他就俨然成了行家,到第三次,竟比在下想得都深远,确实是个天才。”
“‘宝剑在匣中,霜刃未曾试’而已,早晚有一鸣惊人的那天。”杨博道:“既然沈默闭门谢客,为何不请张居正帮忙呢?”顿一顿道:“只要你们那个协议谈成了,难题不就自解了吗?”
“问题是谈不成。”张凤卿苦着脸道:“我不是说过吗,此人是这方面的天才,起先还能顺着我们的思路走,谁知上次谈判,他坚称货币乃国之重柄,不能操之于商家……言外之意,除非日昇隆归朝廷所有,否则绝不会将宝钞交给我们发行。”说着叹口气道:“这还怎么往下谈?”
杨博闻言沉吟道:“这样的话,你那宏伟蓝图,岂不要泡汤?”
“那不至于,不过要变一变。”张凤卿道:“不跟张居正打交道了,我们转而去和沈默谈,他是汇联号的后台,应该跟我们有共同语言,只要把他拉进来,就用不着咱们对付张居正了。”
“哦?”杨博有些意外道:“你想要宝钞发行权,不就是为了对付汇联号吗?现在却要跟汇联号合作,就算拿到发行权还有何意义?”
“呵呵……咱们山西人眼里,敌友之间,只是利弊长短而已。”张凤卿笑笑,然后正色道:“原先我想要宝钞的发行权,确实只是为了打击汇联号;但这些日子细细琢磨,我发现这个权利本身,要比十个百个汇联号还重要,只要拿到了、做好了,咱们就是铁打的江山,谁也奈何不了……”
“那你还要和外人联手?”杨博道。
“正因为馅饼太大了,咱们一家吃不了,强吃的话是要撑死的,”张凤卿道:“原先的观念要更新,票号这一行,已经进入了新天地,前景广阔但也暗礁重重,所以咱们和汇联号,不仅是相互竞争的对手,更是需要相互扶持的战友,一起发财总比死掐到底强吧?”顿一顿道:“我看沈部堂这次大好的机会手下留情,也是有这样的意思。”
听他说得信心满满,杨博笑笑道:“不要自作多情就好。”
“不管怎样,先见过再说。”张凤卿斩钉截铁道。
“好!”杨博便不再泼冷水,道:“明天让三儿代老夫去沈府探视,你和他一道去吧。”
“那太好了。”张凤卿大喜过望道。
在杨博之子杨牧的引见下,张凤卿还算顺利的见到了沈默,把一番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说辞,讲得是动情入理,展现出十分的诚意。
但沈默迟迟未有答复,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在那装糊涂,直说日昇隆已经平安无事。
张凤卿无可奈何,只得自曝其短,把日昇隆面临的信用危机,展布在沈默面前。
“是这样啊……”沈默恍然道:“张老板可是想要借钱,我认识汇联号的柴老板,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
“这不是用钱能解决的,现在这个行业刚刚起步,大家对票号钱庄的信任还很脆弱。”张凤卿苦笑道:“一旦这种不信任蔓延开来,挤兑必会愈演愈烈,多少银子都填不上这个窟窿……到时候不仅敝号,恐怕连汇联号也要受到牵连,大家都要重归于零了。”
沈默不由暗暗赞叹,这张老板真得比前任强太多,自己本来打算等日昇隆陷入水深火热再出手相助,觉着这样才能谋得最大利益,但经此人这番说辞,不由修正了自己的观点——信用危机之下,汇联号和日昇隆岂止是唇亡齿寒?根本就是同生共死,只要一个因为信用崩溃而崩溃,另一个也断不能独活。
只是知道是一码事儿,答应又是另一码,沈默一脸爱莫能助道:“如果连汇联号也无能为力,那我更帮不上忙了。”
“汇联号确实帮不上,但部堂您能帮上。”张凤卿勇敢的望着沈默,单刀直入道:“敝号有个宝钞计划,现在就差朝廷拍板,部堂想必早有耳闻,只要您能帮着促成,则敝号危难自解!”说着一咬牙道:“作为报酬,敝号愿与汇联号分享发钞权!”
“如何分?”沈默淡淡问道。
“四六开!”张凤卿绝对有大将风范,虽然心如刀割,但还是毫不犹豫道:“汇联得六!”
沈默眼中光华一闪,沉吟片刻,缓缓道:“四六开不好。”
张凤卿一哆嗦,道:“在下虽是日昇隆的大珰,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各大东家,四六开就已经让他们很不快了,若是小人再让的话,他们是万万不会认可的。”
“哈哈哈……”沈默突然放声笑起来,笑得两人一头雾水,杨牧有些恼怒道:“大人,趁火打劫不是君子所为。”
“三公子误会了,”沈默敛住笑,对两人道:“我说四六开不好,意思是两家应该五五分,难道这也算趁火打劫?”
“啊……”杨牧目瞪口呆,结舌道:“哪有您这样还价的?”
张凤卿却流露出钦佩与感激的目光,朝沈默拱手道:“大人气度如海,在下自愧不如,现在我对两家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沈默悠悠的说出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