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海瑞缓缓道:“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沈默无奈的挪挪屁股,方才不小心一半沾了地,虽然隔着厚厚的裤子,还是感到一阵冰凉。
“只能如此了。”海瑞低声道:“相信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为什么了。”
“但愿如此吧……”沈默叹口气道,心说外面的人要急疯了,又想到今儿是老婆孩子回城的日子,自己却稀里糊涂蹲了大牢,歉疚之余更是浓浓的无奈……这年过的,真是无语了……
东厂衙门外面马车上,炭盆里早没了火光,沈明臣和余寅脚对脚裹着被子靠坐在车厢壁上,昨儿个一天一夜,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想不到今天还是不能解脱。余寅倒是沉得住气,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沈明臣也拿着书,却看不进去,不停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道:“怎么还没出来?”
余寅起先不理他,但见天渐渐黑下来,终于也沉不住气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去看看。”沈明臣掀开被子,跳下车去,不一会儿去而复返,一脸震惊道:“和大人去问案的太监早就离开了,唯独大人到现在没出来。”
余寅这下感到事态严重了,他知道大人交游广阔,但唯独不包括东厂,事实上一直以来,大人刻意与这帮人保持距离,根本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与这些人纠缠不清。
“出事了。”寻思片刻,余寅一拍大腿道:“一定是出事了,我们快回去!”
“回去?”外面的胡勇听到了,大声道:“大人还在里面呢!”
“那你在这儿守着吧。”沈明臣直接坐在车夫位上,大声道:“我们先回去弄清楚情况!”说完便催动马车,疾驰而去。
一路狂奔回王府,沈明臣跳下马车,风风火火往议事的书房跑去,一进去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王寅道:“大人……好像出事了!”
王寅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是的。”
“什么情况?”对王寅的表现,沈明臣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皇帝,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传将出来,为神通广大者所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扣押大人?”跟着进来的余寅也满脸焦急的问道:“难道皇上迁怒大人吗?”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王寅沉声道:“是那帮道士把大人告了!”
“道士……”沈明臣不信道:“他们有这本事?”
“确实是不可思议。”王寅叹口气道:“也不知那些道士,哪来这么快的反应,早晨才有失宠的迹象,下午便找到了化解的方法?”
“什么失宠、化解?你说明白点!”沈明臣是急性子,受不了王寅这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做派。
“早晨皇帝拒绝服丹、没有练功,这还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当然会引起那些道士的恐慌。”王寅从桌上拿起张纸,轻声念道:“宫里道士密布,消息很快传到王金耳中,他辰时便召集同伙,在陶世恩家密谋对策……具体内容不详……午时,其中一个叫申世文的道士独自离开,辰时返回,紧接着王金和陶世恩便进宫面圣,据眼线所见,在步入寝宫时,两人一个捧着个金色的木匣子,一个拿着个油布包,里面似乎包着本书。”
“八成是什么狗屁九转金丹,还有什么修仙秘籍!”沈明臣咬牙道:“这糊涂皇帝,真比墙头草还差劲!”
“后来呢……”余寅还能沉得住气。
“这时,大人去诏狱的问话记录也送到圣寿宫了。”王寅道:“然后皇帝就雷霆大怒了!下旨意将大人也关起来。我这边也是刚刚接报,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你们就回来了……”说着看看两人道:“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二位怎么看?”
“会不会是那些太监告大人的状了?”沈明臣轻声道。
“讲不通……”余寅直摇头道:“大人既然答应我们,不为海瑞强出头,就不会在诏狱里惹出事端,更不可能激怒皇帝,所以我觉着还是道士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们有这能耐吗?”沈明臣质疑道。
“我也奇怪……”余寅点头道:“就算是金丹炼成,也不至于把大人赏给那些道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