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过来,就把树放到了。”
“你可真聪明……”李珍欢喜道,却不觉着是自己太蠢。
“别说些没用的了。”栾斌正色道:“你指挥这边山坡的人马,我去对面指挥另一半。待有军马过来,先不要动,那肯定是他们的斥候,然后是前军人马,也将其放过。其辎重粮草,必在后面……”
“然后就抢他娘的?”李珍大为兴奋道。
“不。”栾斌摇头道:“也将其放过,待到后军出现,你再纵兵出击,不要管那些辎重车,用最大、最凶的声势扑向他们。”
“这个我在行,嘿嘿……”李珍摩拳擦掌道:“然后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不杀。”栾斌又摇头道:“把他们赶走之后,立刻转向前冲,把吓破胆的民夫赶往前军阵中,前军见大势已去,只能也跟着逃跑。”说着呵呵一笑道:“遇到伏击,上千斤辎重车就是扔货,咱们把人赶跑了,再回来打扫战场多轻松。”
“不错,我喜欢……”李珍开心道:“姐夫,你还真阴险啊!”
“这叫计谋,不叫阴险。”栾斌面色一滞,嘱咐道:“待会儿小心点,刀剑无眼,可千万别冒失。”
“放心啦,”李珍满不在乎道:“能伤我的箭还没造出来呢。”
“千万别大意。”栾斌不放心道:“不然你姐非吃了我不行。”
“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李珍大咧咧道:“别让我姐当了寡妇。”
却说两人引伏军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远处烟尘忽起,然后几骑穿着红色棉甲的官兵,从道口策马过来,一边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一边肆无忌惮的高声说笑。看起来并未察觉到数丈之外的伏兵。
栾斌不由暗暗自得,只有自己这种行家里手,才能把每个可能露馅的地方都考虑到,甚至连踩倒的草都命人顺着风向扶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斥候相隔数丈也看不出。
斥候通过这段羊肠谷,便吹响了竹哨,三长两短哨声之后,轰隆隆的大队人马开过来了。不出栾斌所料,数百名手持刀枪的官兵,在几名马上军官的带领下,从道口迤逦而来。他甚至能听到一个军官道:“这道太窄了,让后面加把劲,赶紧过去再说。”
‘过不去了……’栾斌暗暗得意道。
因为道窄,为了让运粮车顺利通过,除了断后的五百兵士,其余的押运官兵,全都先行通过,在出口处等着。民夫们也不用催促,前拉后推,将排成一线的运粮车,一辆辆驶出羊肠谷。
‘整整一百辆啊……’栾斌等人不由心花怒放,能用一个月了。
他在这为了发财高兴,那边李珍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杀人了,一见后军步入山谷,便高喊着:“杀啊……”第一个冲了出去。身边的护卫都是他爹的老部下,唯恐他有个三长两短,赶紧跟着冲了下去。见这么多人冲了,其余的土匪也跟着冲杀下去,攻击就这样开始了。
“急个屁啊……”栾斌嫌他动手太早,如果晚一会儿,让官军进入山谷再出击,肯定可以造成很大杀伤,一下就能瓦解明军的斗志。不过这时也没工夫埋怨了,只能也挥军杀下去。
当然栾斌不亲自冲锋,他站在一块山间巨石上,看着羊肠谷内的情况变化,见受到惊吓的殿后明军,已经被李珍撵得无影无踪了,不过李珍也追得无影无踪。栾斌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好在他也没指望过李珍,只要自己的五百人能冲起来,不管官军人数是多少,都一定会溃败的。
栾斌的部下没跟李珍瞎跑,而是冲向了辎重车队,吓得那些推车的民夫往前抱头鼠窜,正好挡住了前军回援的路线。
‘成了。’栾斌不禁心神一松,根据经验,马上前军也该溃退了,然后打劫成功,带着战利品回家。
‘等等……’栾斌的瞳孔突然一缩,因为他看到出乎意料的一幕——只见那些明军竟然没有被冲散,而是麻利的退到山道两边,空出通道让民夫们过去。
“什么情况?”栾斌吓得一激灵,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预感是正确的,当栾斌的部下追到明军面前时,民夫们已经全跑光了,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明军士兵。
是的,绝对不慌张,也不是仓促应战。因为那坚毅的眼神,和严整的阵势,已经说明一切了。只见明军五人一组列阵,一个手持长长的铁笊篱似的兵卒,与一个盾牌手并列,形成第一道防线,两名长枪手跟随其后,还有一名短刀手断后,如果这些山匪识货的话,肯定会惊呼:‘五行阵’!
是的,正是戚继光改进自鸳鸯阵,适合狭窄地域作战的五行阵。
可惜要是有文化,他们就不会以这项高风险、无保障的买卖为业了,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山贼们高举着兵刃,嗷嗷叫着冲向那令无数倭寇闻风丧胆的五行阵!
山贼们的战斗力,比倭寇还不如,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挥舞着兵器,却发现自己既攻不成,又守不住——只要被那‘大铁笊篱’一挂住,顷刻之间就会让长矛刺穿,然后身上多个窟窿,可以赶去投胎了。
结果没过多会儿,地上已经躺倒一片了……
这好比兴冲冲的扑向个花姑娘,结果发现对方是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满心想占便宜的山贼们,小心肝承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于是他们决定逃跑。
但明军再次变阵,‘铁笊篱’迅速上前,超越所有同伴,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两名长枪手紧跟在他的身后,盾牌手和短刀手分别站在长枪手的侧方,保护他们的侧翼。于是将士们在一个个‘铁笊篱’的率领下,展开了追击。
这叫三才阵,也是脱胎于鸳鸯阵,适用于追击或者冲锋。
栾斌站在巨石之上,眼睁睁看着局势转瞬逆转,他浑身的血液也快要倒流了,登时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边上人扶着,非要滚下山去不可。
但悲剧远未结束,其实刚刚开始,栾斌便看到本该追得没影的李珍部,也丢盔卸甲的窜了回来。两股败兵正碰在了羊肠谷中,谷里本来就停着那么多辎重车,这下更是把对方挡得死死的。
“让开、让开……”
“躲开、躲开……”要不是都看着身后的追兵到了,两股山贼可能都得打起来。
“跪在地上举起手来!”正在双方争执不休之时,那些辎重车上的麻包乱飞,与此同时,随着一片片盖子被顶开,车厢里竟冒出些手持三眼火铳的明军士兵,山谷中顿时响起密集的“不许动!”不许动!”之声。
“完了……彻底完了……”栾斌腿一软,跪在地上。
山贼们在自己选定的战场,不仅被包了饺子,还被点了馅子,这下估计一个也逃不掉了。
但他看到身后一个个陶罐时……那是山贼们用来打水的,栾斌突然冒出个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