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见沈默满口谦辞,徐阶摇头笑笑道:“你对改革的论述,确实是老成持重”说着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道:“也让老夫放下一大块心病啊”他这句话里有话,就连沈默也不太明白。不过徐阁老也不打算解释清楚,他轻描淡写的一带,便回到原先的话题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先稳住宗室上层,拿中下层开刀,将其分而化之,待中下层被分解殆尽,少数上层也就不足为惧了。”
“老师英明。”沈默恭声道:“人大都是自私自利的,哪怕有少数英杰能看得明白,也架不住余者碌碌,改变不了什么的。”
“那你觉着,王府的兵权该如何处置”徐阶缓缓问道。
“以学生愚见,这咋。也不宜太急”沈默道:“就算现在强行裁抑,也不过是使其由明转暗,现在当务之急,是接着抗偻胜利的东风,顺势解决大明的军制问题,将军队的战斗力提上去,到时候解除王府的兵权,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又是一篇大文章啊。”徐阶摇头苦笑道:“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军制。”
“老师说的是,所以现在还不急着对卫队开刀”沈默道:“只需核对人数,命其将编者裁减,至于到底减不减、减得效果如何,还是等以后再说。”
徐阶领笑道:“总之一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的做,我们也算是不谋而合了。”顿一顿,徐阁老道:“不说那么远的了。先说眼下这一关怎么过。”说着捋着胡子道:“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镇住他们。”
“老师,您看是不是沈默轻声道:“是请天下的藩王。全都进京来谈一谈呢?”
“哦”徐阶精神一振,片匆后却又摇头道:“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是不敢来京的。”
“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来”沈默呵呵笑道:“这些藩王只敢在自己的领地上乱吠,却没胆子来京城走一遭。”朝廷这阵子又是抓又是杀的,摆明了要跟宗室来硬的,那些贪生怕死的王爷们,怎么敢这时候来京城自投罗网?
“你是先料定了他们不敢来”徐阶有些明白道:“所以才这个邀请?”
“正是如此”沈默微笑道:“他们不是委屈吗?现在我们就请他们来,给他们咋。说话的机会。来,他们没这个胆量;不来,就现了原形;这时候,朝廷先申斥一番,狠狠杀一下他们的气焰,然后再抛出新版的《宗藩条例》,可能会出奇的顺利。”
“你这也算是”徐阶呵呵笑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这还是老师教我的。”沈默轻飘飘一顶高帽送过去,果然让徐阁老大爽。
两人正谈得入巷,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道:“阁老,六百里加急!”
徐阶停下谈话,指指屏风后,示意沈默回避一下,沈默赶紧起身闪到后面去”他并不知道,在他之前,只有一个人能享受这种待遇。
片剪的安静之后,终于听徐阶沉声道:“下去然后那人应一声,传来关上门的声音。
“冉来。”徐阶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沈默从屏风后闪身出来,轻声问道:“老师,出件么事儿了?”
“自己看”徐阶淡淡道,说完便闭上眼睛。
沈默稳一下心神,伸手拿起桌上的帛书,那是徐阶网从竹筒里取出来的”打眼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写道:“下官淅江巡抚王本固急奏:下官于去岁腊月三十日,按朝廷谕令前往平湖,接管胡宗宪之兵权,然淅江兵将受胡某盅惑,非但拒绝接受下官指挥,且殴打驱逐下官护军,气焰极为嚣张;下官以大局为重,暂退杭州,并着淅江总兵卢铿、水军提督俞大狱等主要将领进城听旨,然皆百般推脱,拥兵自重,实存不轨之心俱中一切鬼域,皆由胡某册使,其司马昭之心,于江南已是路人皆知。还请朝廷决断,以免酿成大患”
还没看完,沈默便出了一身冷汗,这王本固也太狠毒了,存心置胡宗宪于死地啊!
对于东南生的事情,沈默比谁都清楚”为了顾及胡宗宪的面子,更为了局势的稳定,朝廷并没有明旨令胡宗宪交出兵权,但确实已经几次在行文中暗示他,主动请辞东南总督一职;徐阁老也算很够意思,准许他以兵部尚书加少保衔荣休,也算是保住了晚节。
如果知道起初朝廷的意思,是将胡宗宪押解进京,仔细审查!便可知沈默在其中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但他并不接受这份好意,对朝廷的暗示置若罔闻,一直都不肯主动下野。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朝廷并没有给王本固暂代胡宗宪的明旨”只是徐阁老以私信的形式,让他跟胡宗宪私下谈谈,看看能不能交出兵权,双方和气收场,却从没让他强取胡宗宪的兵权。
可王本固的二愣子精神显然又一次作,认为跟胡宗宪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只有高举高打来硬的,明示他胡某人的罪过,才能彰显朝廷的尊严。于是又一次主动出击,深深地刺伤了胡宗宪的自尊心,严重的侮辱了东南将士的感情,把原本就很紧张的局势,搞得更加严重”
但现在的问题是,胡宗宪也不上书自辩,一切都是沈默在这里说,自然没什么说服力,就连徐阁老也十分严肃道:“我知道王本固和胡宗宪粗糖颇深,但老夫相信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开玩笑的。”方才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显然不想再被此事拖累。
“老师容禀”沈默连声道:“胡宗宪更不可能有不臣之心。一来。他乃忠贞之士,二来,他也没这个能耐。”
“我听说,东南的将士,都只知道有胡大帅,不知道有皇上。”徐阶缓缓道。
“老师”沈默一撩下襟,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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