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家。该摘石榴了”两个小家伙看看那小灯笼似的石榴,再摸摸自己的脑袋,都躲得远远地,不敢靠近一步。
看着两个孩子好笑的样子,沈默心情大为舒畅,让铁柱给他扶着梯子,便拿着剪刀上了石榴树,按住一根向阳的枝头,将一个个比铁柱拳头还大的红石榴剪下来,丢到下面,自然有铁柱接住了。
孩子们受不了那红果果的诱惑,又跑了过来,指着树上的石榴道:“要这个!要那个!”
这欢快的气氛把全家人都引出来,若菡搁下手头的账本,柔娘也抱着牙牙学语的平常到了院子里,一家人说着笑着,分享着鲜红果肉的
甜。
沈默站在石榴树上。望一会儿自己的老婆孩儿,又看看院子外头,却见;尺急急跑了进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他不动声色的从树上下来。将剪刀递给铁柱,自己则往门口走去,正好迎上了三尺。
“大人,郗憋卿出宫回家了。”三尺面色苍白的禀报道。这一句也将院里人的注意力全都引过来。
“慌什么?”沈默皱眉喝一声,便让他出去。
把冒冒失失的三尺撵走,沈默便若无其事回到院子,抱过平常,跟家人继续有说有笑,直到晚饭都没一点异样。
吃过晚饭。哄着孩子们睡了觉,沈默这才回到书房,坐在大案前,盯着桌上的油灯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沈默没有抬头,多年的夫妻,早熟悉彼此的脚步声了。若菡将一只茶盏轻轻搁在他手边。人却站在他的背后,一双柔软的小手,为他轻轻按摩头部。起,又让你担心了。”
若菡微微一笑。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笑道:“什么话呀,两口子间说这个。你见外不见外?。
沈默被她逗笑了,轻轻握住若菡的小手道:“我想让你们回绍兴住一段”顿一顿又道:“两个老爷子身边,不能总没有亲人。”
若菡沉默了一会儿。声问道:“难道,身家性命都有危险了
沈默摇摇头,低声道:“不一定,防备万一,谁知道严世蕃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着轻轻一拉,将妻子的纤腰揽在怀里,将嘴巴凑在她耳边道:“万一有变的话,我是朝廷命官,他们不敢把我怎样,可你们这些女人孩子,就太危险了。”
若菡却轻声道:“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朝廷命妇,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
“你总得为孩子,二有柔娘照想”施默劝“那就让她们回去!”若菡斩钉截铁道:“让柔娘带着阿吉十分平常回去,我在这陪着你。”
“我不用人陪。”沈默摇头道。
“那就看着你。”若菡分毫不让道:“省的让那苏大家趁虚而入”。
虽然明知她不过随便说说,沈默还是一脸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扯到苏雪身上去?”
“你不是说过吗?对待阶级敌人要时刻保持警惧,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苏雪得意的笑笑。搂住沈默的脖子道:“休想调虎离山”心说那我不成母老虎了吗?自己也笑起来道:“呸呸,我说什么呢?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夫妻两个笑一阵。终于不再愁云惨淡了。
“现在局势怎么样?”若菡坐下正色问道:“会牵连到你吗?”
“你这个说法不对啊。”沈默摇头笑道:“就算是牵连,也是我牵连别公”
“说正事儿呢。”若菡却不跟他嘻嘻哈哈了。
施默也只好收起笑容,轻声道:“下午的确切消息,皇帝病倒了,那您卿也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吗?”若菡问道。
“有,但是不夫。
沈默分析道:“皇帝只是身体病了,神智没有错乱,所下的命令也应该是理智的”我判断,他被郗您卿的说辞打动,压下了起先的想法。”
“那岂不是说?”若菡艰难道:“严世蕃缓过这股劲儿来了?”
“不知道徐阁老那里会如何处置。”沈默闭上眼,深吸口气道:“我最怕的,是他又一次退缩了,把我抛出来当替罪羊。那才叫一个悲剧呢!”纵观徐阁老的履历,那就是一部忍功大全,这位老人家可忍常人不能忍,并不是让人放心的盟友。“什么时辰了?”
李芳马上惊醒过来。揉揉眼,看看外间的西洋钟道:“回主子,三点了,也即是咱们的丑时末了。”
“联这一觉睡的可真长啊。”嘉靖晒呕嘴道:“口干。”
李芳赶紧从暖炉里。端出温着的“紫苏熟水”倒一小碗送到皇帝嘴边,一边喂他喝下去,一边偷偷抹泪。
“哭什么?”嘉靖拿眼角瞄他道。
“吓得李芳小声道:“主子今儿可把奴婢吓坏了。”
“没出息。”嘉靖道:“联有神功护体,是不会有事儿的,现在些许反应,不过是破茧时的正常表现,过了这段就好了。”说着笑骂一声道:“你这个老东西。肯定趁着联睡着的时候,让那些庸医来给联检查身体了,对不对?”
李芳赶紧跪下道:“圣明无过于主子,奴婢那也是吓坏了,那怎么说的来着?哦。病急乱投医”。
“狗屁不通,是你病急,不是联,联的身体好着呢。”为了证明自己,嘉靖还使劲伸了伸胳膊,却感到身上如针扎一般痛,便强作无事道:“那些庸医也是这么说的。”
“说是这么说的的”。李芳面色一阵激烈的变化。噗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主子爷,求您了,咱们让外面的大夫给看看,我看太医院这帮大夫。一个个胆子比麻雀还一点责任不敢担,根本听不着他们一句实话!”
“这话说的,太医院里汇聚着全国的名医,他们都说没事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听顺了意,“庸医,马上变成“名医”嘉靖帝撇着嘴道:“难道外面还有更厉害的大夫吗?”
“有!”李芳点头道:“不知陛下还记得李时珍吗?”
“李时珍?”嘉靖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是当年那个弃官不做的李太医吗?”
“陛下好记性。正是他。”李芳笑道:“他现正在沈司业家盘桓,这个人
“这个人的医术不怎么地?”嘉靖撇嘴道:“联听那些太医们,对他的评价可不高。”
“同行走冤家啊,陛下。”李芳笑道:“何况李太医胆敢主动离开太医院,当然得罪了那些骄傲的老太医。”说着伸出大拇哥道:“这人可了不得,在外面不知治了多少疑难杂症,大明神医的名头,已经无人不知了!”
“联就不知”嘉靖顶一句,说着又干笑一声道:“不过让你一说,这个人好像挺有意思的,不如招来让联看看,就当解闷也好。”
“是。”李芳心说。这也太好面子了,请人来看病,还得说要见见人家。不过还好,不像蔡桓公那样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