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来的是他下面的人。”
“把你的手下集合过来。”海瑞命令蔡巡检道,又让魏有田去村里找人前来作证,当然两者都有官差跟着,以免他俩捣鬼。
不一时,两边都回来了,魏老汉领着七八个乡邻,蔡巡检带着三十多个歪瓜裂枣的乡勇,都站在海瑞审案的场院里,接受他的问话。
海瑞先命巡检司的人排成一排,让魏有田找出那日打人的几个,谁知魏老汉来回走了几趟,还是没有找到人。失望的对海瑞道:“大人,不在这儿……”
“这是你所有的人了么?”海瑞问道。
“回大人,除了几个不干了的,都在这了……”蔡巡检道:“您也知道,这些人待遇差、压力大,还不是朝廷的正式编制,所以想要走的话,我也管不着。”
见他一推三六五,撇得倒是干净,海瑞只好问魏老汉道:“你带来的人能证明那天的事儿吗?”
魏老汉点头道:“能,他们的地就在我家边上,那天都看到了。”
这时,宋士杰冷笑着插嘴,对那几个老汉道:“这里是公堂之上,你们得为所说的每一句负责人,信口开河可不行,”说着眯起眼睛,语带威胁道:“要想清楚了再说哦,污蔑徐家的后果是严重的!”
其实不用他威胁,几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早已经被那些人轮番威胁怕了,歉意的看看魏老哥,纷纷摇头道:“事情过去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魏有田一听急了,抓着乡亲的手道:“怎么会呢?那天是清明,咱们一起去田里上坟,回来还说干一阵子,中午时就去我家喝酒呢!”
“老哥记错了吧。”乡里嗫喏道:“那天我们扫完墓就回去了,哪里还干活呢?”
魏有田如遭重击,呆呆望着熟悉而陌生的昔日亲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会这样呢?”
宋士杰一下来了劲儿,指着魏有田道:“大人,您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了吧?他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臆想狂,觉着所有人都伤害了他!这样的告状,就像疯狗乱咬人一般!不仅不能听信,还得给与严惩!”
状王不愧是状王,如果换个人坐在堂上,恐怕真要被他说动,把魏有田当成个神经病了。
可惜坐在台上的那个人,是海瑞!是对待穷人犹如春风般温暖,对待富人有如冬天般冷酷的海刚峰。
这位有仇富情结的海大人,根本不受宋士杰的蛊惑,温和对张皇失措的魏老汉道:“你不要慌张,看来不得已,得使出最后一招了。”
“……”魏老汉沉默半晌,终是狠狠咬牙道:“好,大人开棺吧!我那死去的儿子,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嗯,”海瑞点头道:“事不宜迟,这就出发吧。”
海瑞的雷厉风行,让徐五等人措手不及,宋士杰只好出声道:“慢……”
“你有异议?”海瑞瞥他一眼道,他极为反感这些状师、讼棍,自然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
“大人,小人曾在衙门当差多年。”宋士杰拱手侃侃而谈道:“知道椁棺乃是鬼怪的居所,生人不得擅动,否则会遭到鬼魂的报应。如果非要开棺的话,也得选择在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那时鬼魂最弱、开棺即死,咱们才能平安。”说着看看西沉的太阳道:“现在天色已晚,阳气下降,阴气上升,正是阴鬼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可不能再动坟茔了!”
这时候人都迷信,闻言纷纷毛骨悚然、后背进风。看他们一个个畏缩的样子,海瑞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信仰儒教,坚信正气丹心、神鬼辟易,所以并不怕鬼神之说,正要板起脸来教训吓坏了的属下,转而却又冒出个念头,便缓和脸色,慢慢点头道:“虽然鬼神飘渺,但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说着挥挥手道:“就依你吧,明日午时开棺!”
“大人英明!”宋士杰心中长舒口气,暗道:‘可算拖得一晚。’
于是审案告一段落,海瑞吩咐一干人等不得误了次日的询问,便带着手下,回县城去了。
宋士杰和徐五自然单独行动,待到没人时,小声问徐五道:“那个死鬼,是火化的,还是土葬的?”
“我哪知道。”徐五闷声道:“当初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也就没管那么多。”
宋士杰无奈的摇头道:“做,就做的干净利索点,要不就乖乖当顺民,省得给大家找麻烦。”
徐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晚上想办法把那个坟毁了,把尸身偷走吧。”宋士杰想想道:“等半夜都睡了的时候再弄,别让人发现了。”
“好嘞,这个我在行。”徐五这下来了精神,撸袖子道:“今晚五亲自去!”
“笨蛋!”宋士杰骂道:“这种事儿怎能亲自出马呢?别告诉我你不认识盗墓摸金的!”
徐五讪讪道:“认识几个……”
“让他们去!”宋士杰没好气道:“多出点钱,让他们抓紧点,千万别误了事儿。”
“哦,我知道了。”徐五被训得没了脾气,小声道:“我这就派人去请高手。”
“嗯。”宋士杰没好气的点点头道。
将任务委托给昆山最有名的两个盗墓贼,徐五和宋士杰三个,便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一直等到翌日天亮,还没有丝毫回信。
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海大人已经派人来催了。
两人只好磨磨蹭蹭上了车,到了昆山城外三十里的魏家庄时,已经是临近正午时分了。
马车没有进村,而是拐向坟茔密布的庄西面,海大人以及一干人等,已经等在那里了。
只是,除了昨日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几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男子,让徐五两个不由心惊肉跳。
两人向海瑞行礼,宋士杰小心问道:“敢问大人,这地上的是什么人?”
海瑞才慢悠悠道:“贼,盗墓贼。”
宋士杰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昨天的谋划被对方预见,抓了个现行!徐五也在那暗自庆幸道:‘幸亏没有亲自去。’
“不过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海瑞缓缓道:“怎么昨天我说要开棺验尸,半夜就有人来挖徐家的坟了呢?”
“可能是凑巧了吧?”宋士杰干笑道。
“凑巧了?这也是凑巧了,那也是凑巧了,一个案子哪来那么多凑巧了?!”海瑞沉下脸道:“这分明是有人意图阻挠开棺,掩盖事实真相!”说着重重一拍惊堂木道:“咄,你们这些盗墓贼,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
盗墓贼们稍有迟疑,便听海瑞又一次拍响惊堂木,进一步威胁道:“本官耐性不好,既然不从事招来,那只好上刑了!”
便有如狼似虎的衙役,手持各种刑具上前,将盗墓贼压在下面!
“动刑!”海瑞豪不给盗墓贼一点机会,便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