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吃完饭,碗筷放洗碗池里,剩下的归保姆收拾。然后上书房,俩孩子写作业,两口子在一边忙着呢。思业好像在画画,桐桐不知道在写什么。作业写完了,两人给孩子看了作业,就该加其他作业了。等八点半,孩子把所有的作业完成之后,带孩子出去锻炼,半小时必回。俩孩子去卫生间洗漱,反正九点半必须上床。他们两口子则在客厅陪老林和自己,看看电视,说说闲话。自己和老林睡的不晚,十点到十点半得睡的。但做子女的天天抽时间陪着你干这干那的,这可不容易了。
周末,两口子几乎没有应酬。就是在家呢!
春上了,葡萄石榴柿子都该修建枝条了,后院的菜园子也该换土种菜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前前后后忙的颠颠的。
隔壁宝琼的奶奶羡慕的什么似得,“你看你们家这俩孩子,再忙家里的事都顶顶要紧。可你看我家这俩,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孩子,恨不能都忙了家门朝哪开着呢。”
四爷没事的时候就静静的看桐桐,她现在特别认真。干什么都特别认真!
桐桐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四爷就那么说她,“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
桐桐就笑,“我得稳稳的把只属于我的日子过好,然后圆圆润润的给我自己画个句号。”
再之后,就都是你的!
四爷就笑:我早就是你的!只是你的!
林砚又倒了一点鱼食给哥哥的乌龟投喂,不时的朝爹妈看一眼,然后小声的跟哥哥说,“我想谈恋爱了。”
林墨正蹲着给花盆里的花松土呢,被他一说,差一点被玫瑰上的刺给扎了手,“想跟谁谈?”
“跟谁谈不重要!”林砚蹲过来,眼睛朝爹妈那边瞟,“你不觉得跟爸妈一样,特别好吗?”
林墨放下小铲子,然后看林砚,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能主次颠倒呢。这谈恋爱重要的难道不是跟谁谈吗?怎么就跟谁谈不重要了?
他抬手把鱼饵拿了,“别给点点瞎喂!”
点点是那只小乌龟,养了好些年了。
可现在我说谈恋爱,你说喂乌龟?大煞风景!
然后他蹭蹭蹭的挪到爹妈跟前,“你们说啥呢?”
这个烦人精!
当妈的轻哼一声:“我跟你爸商量啥时候把你卖了换钱。”
当爸有点小嫌弃,“怕是卖也没人要。”
“不论贵贱,随便给俩钱我就卖了!一百多斤肉呢。”当妈的又添了一句。
林砚砸吧砸吧嘴,半天了,朝里面喊了一句:“姥姥――我爸和我妈说要把我卖了――”
林妈:“……”这两口子无聊不无聊!
这种变化,对敏感的孩子来说,应该还是能察觉到的。
春芽作文比赛,是全国性质的作文比赛,语文老师就叫学生积极参与。不仅叫学生积极,老师也把比赛题目当做作文题目,叫学生都写。写完之后教上来,她从中选参赛的作品。
结果五班的语文老师,正阅作文呢,看到一篇一看题目叫吓人一跳的作文――我想恋爱了。
她当时就给愣住了,倒是不用看名字都知道这是谁写的。这笔字班里也就林砚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翻回去看了封面一眼,不是林砚又是谁。
老师心说,完蛋了,这小子这作文,弄不好今天我得跟领导私下联系联系了。其实,跟领导老师私下联系,压力也很大的。有时候对着领导真不知道该说啥。
收起这些心思,先看作文。
作文开篇明意――我想恋爱了!
“我想恋爱了,因为我爱吃糖。你要问了,恋爱和吃糖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恋爱和糖是一样的,它是甜的。”
语文老师心说,这小子早恋了!胆肥了,早恋就早恋了,你还敢写出来。
“……那一株小苗在妈妈的手里,稚嫩的很。两片细小的叶子颤巍巍的,妈妈小心的拖着,轻轻的将它安置在土壤了,用小小的喷壶一点点的给浇水。阳光洒下来,我能看见妈妈鼻翼细小的汗珠。春天的太阳是和暖的,可是爸爸看向妈妈的眼神是炙热的……”
“小苗对着太阳笑了,妈妈对着爸爸也笑了。妈妈的笑叫我想起我的棒棒糖!小时候妈妈不叫我吃糖,我把棒棒糖藏在阳台上。当太阳照在棒棒糖上的时候,它化了,用舌头舔一舔,还是甜的。妈妈就是被爸爸融化了的棒棒糖,她变的更甜了――甜的我好想谈恋爱!”
语文老师看完,久久没有回神。
作文很质朴,没有华丽的辞藻,跟之前写的作文都不一样。说实话,林砚的作文写的不错,引经据典,名人名句信手拈来,叫人读来只觉得框架结构文字,挑不错来。而这篇作文,摒弃了所有华丽的修饰,就是这么平铺直叙的写了父母相处中的小事。
这甚至都不是小事,他就是写了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可读完却叫人觉得鼻子一酸,会心一笑之后胸口都觉得涨的满满的。
她提笔批道:你看的想恋爱了,我看的想结婚了。谢谢你的分享,叫老师知道婚姻也能这么甜!但老师还是要说,当年妈妈不叫你吃糖是对的,就像是老师现在不叫你早恋一样。早恋就是你珍藏起来的棒棒糖,放着吧,当阳光普照,它也会变的更甜!
这边才放下笔,把这个作文本单拿出来。那边就听三班的语文老师说话,“听听,我这边有一篇作文……”
作文是林墨写的――我想停在这一刻。
“以前总想着长大,盼着长大,长大了,就能背起行囊,男儿脚踏四方,我的志向可以很远很远。于是,我常常盯着挂在墙上的钟表,盼着它转的快点,转的再快点。”
“……时间应该是听到了我的祈求,它转的真快。我长大了,疼爱我的老人走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那时候我就想,时间能停一停便好了……”
“……可是时间不停呀!姥姥不是那个接送我上幼儿园能健步如飞的姥姥了,姥爷也不是那个能叫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摘石榴的姥爷了,时间把那样的姥姥和姥爷带走了,再不回头……”
“我惶恐,我害怕,我敬畏时间。直到那一天,看到爸爸妈妈在院子里,晨光暖阳,爸爸专注的凝视着妈妈,妈妈回以微笑。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我突然明白,这便是岁月静好。”
“我的岁月静好,便是爸爸妈妈青丝满头,永不白首……”
老师念完,坐下去给批了一段:你连同你的作文,叫这一刻的老师也感受到了岁月静好。而你的健康快乐努力上进,便是你父母的岁月静好。不要害怕时间,时间能把一切美好变的隽永。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亦我所愿。如果时间不能停在这一刻,那就去追时间的脚步!不要惶恐,心怀敬畏的去努力吧――追光的少年。
校内是有作文月刊的,都是刊登的优秀作文。之前林砚和林墨就有作文被选上过,这一期也被选上来了。新出来之后给林雨桐送的老师,把月刊放下后对着她不停的笑。
笑什么?
对方点了点月刊,“林墨和林砚这次都被选中了,您看一下。”
这俩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吗?
人一走,林雨桐就拿起来看了。先把俩儿子的挑出来看了,看完之后她笑了,搁在心里掂量:这俩孩子很不一样。
林砚是外向的,情绪情感外放,他要是受伤了,那是哭一嗓子就发泄完了,很好治愈。
但是林墨不是,他看起来循规蹈矩,但其实心里藏着猛虎。他性格沉稳,情感内敛,这样的人重情。这样的孩子,得格外小心的护着才行。
她把作文拍下来发给四爷,四爷也是这么想的。
林砚看着娇气脆弱,可能喊出来的人什么时候心态都崩不了。
两人对这个只能私下谈,对着孩子是不会品头论足的。作文的事,只假装不知道就完了。
可他们假装不知道,学校的同事不会假装不知道。在学校那么厉害的人,跟孩子笔下的人都对不起来。
她自己是没秀恩爱,四爷没次接送都在车库,没几个人见。结果俩孩子这小作文一写,好家伙,这恩爱秀的,也是没谁了。
当然了,当面是不敢这么说领导的,也不敢打趣。但是在背后,挤眉弄眼,小动作不少。
林雨桐就觉得,把孩子放在一个学校也有坏处,那就是不少暴露家里的隐私。这么私密的事怎么能写呢?关键是,孩子要是不写,她其实也没觉得当时就怎么了呢?原来在孩子面前自己和四爷是那个样子呀!
林砚和林墨俩人,以前同学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但是时间长了,该知道的还是能知道的。
这不,好端端的,老师说要布置文化墙。咱们可以把在家做家务的照片拍下来,跟父母一起的最好。那就得拍呀!
这一拿过来,本来好些人只是道听途说,知道这个林墨和林砚是林校长家的儿子。等着照片一出,可就是实锤了。
“你妈是林校长呀?”
“嗳!你帮咱们给林校长提意见呗。”
这个说那个说的,林砚回家真的说呢:“大家都不想穿校服去学校!真的!咱们学校的校服太丑了。”
哪里丑了?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丑的很!你看人家那些名校的校服,那才叫好看呢。”
咱也是名校,别人也看着咱们的校服挺好看的。白和蓝的主色调,简单干净,怎么就不好看了。
宝琼在边上还插话,“人家夏天有夏天的校服,女生可以穿裙子的。小白短袖,蓝色的百褶裙,可好看了。”
那也不行!“你们觉得换身衣服,也就是花那几百块钱就行了。可有些学生家里很困难,这要都换了,增加负担。”
也是!
林砚就道:“我们班好些,他们的爸妈是家委嘛!他们说,您要是不乐意叫换,他们就让家里联系家委。叫家委提议!也不一定非得穿校服呀,穿班服也可以。每个班都可以有自己的统一服饰,穿着也很整齐。”
校有校规,除非校家委会找校领导谈,否则这事没戏。
林砚就找他爸,“你看我妈,我妈是老古板。现在这学校不是你们那个时候的学校了,学校里不仅要阳光,还要自由和美。”
“等到了大学,你再自由和美!”
林墨靠在边上翻书,头都不抬,“咱们一分钱不挣,不事生产,提那么些要求你觉得行的通?”
唉!行不通。
得了!也不缠了!
正说话着呢,林雨桐的手机响了,是几乎不联系的徐芳。
林妈瞧见了,手下的活都停了,“哟!不会是那边出啥事了吧?”
林雨桐利索的接起来,“喂――”
“林校长……”徐芳客气的很,“那个……我能见你一面吗?”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广场上!就在你们家小区门正对着的那个亭子里……”
行!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没说什么事,只说要见面。”
四爷起身,“我跟你去。”
俩孩子面面相觑,爸妈一走,两人就凑过去问姥姥,“谁呀?怎么了?”还有宝琼在,林妈怎么说?只能道:“没事,大人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还是不说呗!
四爷跟桐桐出去的时候,确实见到徐芳了。
一见面林雨桐吓了一跳,瘦的干巴完了。
“这是怎么了?”
徐芳勉强笑了一下,“老金找了律师,要起诉跟我离婚。”
他都出不了门,在哪找的律师?
“一天天的,广场上碰见一些免费咨询法律问题的律师,那些人不是放个牌子往地方一放……可以咨询。我以前以为那都是骗子,谁知道人家真是律师。你说现在这律师怎么都摆地摊了呢?”
这个老金呀,还真是个能人。
林雨桐就问,“那你想怎么样?要离吗?”
徐芳当然不想离,“这个岁数了,离什么呀?可我这不离,人家法院要是判了,不离也得离呀!”
“那就先叫法院判去。”四爷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有判离的可能,一方有病,另一方照顾了这么些年,明显是见好了,能自己跑的找律师了。然后你想离婚,怎么给你判呀!夫妻感情不算破裂!
徐芳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他在家里就是要钱,不给钱就摔,就砸!那次,人家碰见你大姐带着小飞,他从人家小飞要钱。人家孩子不好意思,给他转了一千,叫他零用。我这还没说把钱给挪出来呢,结果他转脸在网上给一个什么主播打赏了……在网上看上个可年轻,妖妖娆娆的小姑娘,说人家小姑娘跟他说‘大哥,爱你哟,么么哒’……”
林雨桐:“……”现在这‘爱你’两个字,谁都能说的好吗?
这是徐芳不哄着他,不哥哥哥哥的叫他了,他也转移目标了。
这种你说,叫儿女养,更糟心的好吗?
四爷就说,“你回去跟他说,要是跟你过,那他就好好过。要是不想你过,真离婚了,也容易。谁也没工夫伺候他,养还是要养的,有一些高档的养老院,他直接去那里就是了。在那里也见不到外人,他也没用钱的地方,也不要钱这东西了。他要是愿意,他就离,然后前脚离婚,后脚去养老院。”
咋这么博爱呢!还在网上的直播间里找真爱!找去吧!
林雨桐在心里把老金和其他人对比了对比,真就发现:男人老了只要不变混蛋,其实就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