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意

    再看那花叶草木，再看那雨，在他眼中，竟全部为剑，再无他物。

    他猛然仰望苍穹，像是要看向那迷蒙深处，看到天地的尽头。

    但，莫名的，一股难以形容的大恐怖忽然漫上心头，令他瞳孔微缩，身体剧震。

    卑微如尘，仿若蝼蚁。

    他看着那浩瀚青天，心底，却像是看到了这八个字。

    一瞬间，周遭一切都在模糊，就好像天地旋转。

    一念，刹那起，刹那落。

    “唔!”

    他还坐在那，还是那看着窗外的姿势，但，他的身体则是一震，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像是遭受巨创。

    而对面那青年的酒杯也在递到半空中的时候顿住了，这诸般种种，竟不过只是举杯的片刻时间，可是，对于暮生来说，却不是。

    窗外雨势渐渐缓了下来，像是主人的心起了某种变化。

    “剑意?”

    青年心头一震。

    而在那雪峰之上，一直入九霄苍穹之中的绝顶上，那座山，乃是万仞壁立之中最高一山，其形如剑，直指苍穹，宛如神明之剑。

    而上面，不过方寸之地，竟是站着一个白衣人。

    他双足踩于白雪之上，却没有沉下去，甚至是脚下的雪都没有随他的体温而化掉一丝一毫，如同他的体温比冰雪还寒。

    确实，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寒意，却并非温度之寒，而是锋芒之寒，寒的不是身体，寒的是神，是生机。

    他就像是与脚下那剑状雪山融为一体，气息不停交融，感悟着那山所散发的气机。

    一头随风雪飘扬的灰发，竟是慢慢与雪融为一体，被其染白。

    忽然，就在其头发全部变白之时，一切都诡异的停止了半息，然后。

    “嗤！”

    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豁然自那雪山激射而出，也许，那不是山，而是一把剑。

    恐怖气息，立时卷起千层雪浪，无序的风雪纷然一乱，已化无边雪海。

    “终于，突破了……金丹中期。”

    白衣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感受着体内变化的灵气，他淡淡的说道。

    而此刻，也是暮生身体一震的时刻。

    白衣人如湖面般的眼睛忽然起了变化。“不通剑法，未修剑道，竟是悟了剑意?”

    他视线轻移，俯视着脚下云海，周遭风雪，像是穿过了万丈距离，落在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凝望片刻。

    微作沉默，他双目一动，神光乍现，只见脚下剑痕凭空自生，然后，一个剑字已是落在了那绝顶之上。

    “回来吧，该走了。”

    良久，他如是说道，也在话落之后，一柄白色的剑已是自远处飞来，在他身体周遭盘旋几圈负于背后。

    那些汇聚如海的风雪，又恢复了曾经的纷乱，然后掩盖住那已无人的绝顶，和那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