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机不可失!一道光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景然瞬间恢复了清醒。
鲨鱼身体过于庞大,勉强转身必然造成一瞬的僵直,这就是他的机会!
生死决于此刻,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次,不是凭着本能,而是凭着清醒的意识,拔出苦无,不退反进,狠狠插在鲨鱼头上。
以此为支点,紧紧伏在鲨鱼的头上。
鲨鱼如同脱缰的野马、着火的公牛,全身疯狂地扭动。
可是景然的双腿似乎有万钧巨力,任凭鲨鱼怎么甩动,都摆脱不了。
他俯在鲨鱼头上,另一只手再拔出一根苦无,狠狠刺出。
可惜鲨鱼动作剧烈,他刺空了,差点被甩离鲨头。
景然吃了一惊,急忙稳住身体,喘息片刻,觑准时机,闪电似的插入鲨鱼眼睛前端的一个孔。
那是鲨鱼的鼻子。
景然曾在野外生存课视频上见人剖析过鲨鱼的弱点。
鼻子就是鲨鱼的弱点!
果然,本来还凶猛疯狂的鲨鱼,扭曲几下后,陷入了昏迷状态。
活下来了!
景然俯在鲨鱼背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直想仰天长啸。
古有李太白骑鲸捉月,武媚娘铁锤驯马,今日我张景然怒海搏鲨,堪与前贤并立,真是痛哉!
可惜长啸没有,反而咳出了几口血,然后是咸湿的海水。
本来就失血过多,浑身无力,经过一番激战,现在更是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可是,他必须动起来,否则,还没等鲨鱼醒来,他就要溺死在海里了。
景然抬起头,忽然发现周围一片暗红。
那是血,他的血。
可是,鲨鱼窜出起码有几十米,周围怎么还会有血呢?
他下意识地望向手臂的伤口,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了。
准确地说,是没有血了。
仿佛一间空空荡荡的房子。
可是,身体都没血了,怎么还没死?
果然,还是在梦里吗?只有梦里才有这种荒唐的事。
一时间,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一贯自认感情淡漠的他,心中也不免五味杂陈。
似乎出于一种恼丧,景然怒吼道:“既然是梦,那就赶紧给老子醒过来!”
哪儿都好,反正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都是那么糟糕。
仿佛听到他的呼声,周围的血雾骤然狂涌起来,如同群龙乱舞,却又遵循着某种规律,远远望去,那团血雾,如同一朵摇曳的血花。
好诡异的一幕!
如花的血雾泛着淡淡的红光,竟然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胸口,仿佛要填补那个洞口。
仿佛千年古墓里的一声咆哮,从无边的黑暗中吹起号角,打破了亘古的坚冰与阴寒。
这是心的律动,这是魂的鼓点。
随着血雾的涌入,心口处仿佛燃起了火苗,火势渐长,直至热浪澎湃,灼热如烙铁。驱散了身体的阴冷,干瘪枯萎的身体也迅速充盈起来。
景然眼睁睁地看着无法言说、匪夷所思的变化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但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连意识都无法保持自主。
他既迷惑,因为这无法以常理度之,超越了他的一切经验;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具身体诞生以来,就为了这一刻。
随血雾涌入的,是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现脑海。
还是那些画面,还是那些场景,可这一次,却十分连贯,也清晰无比,仿佛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一个十一岁少年孤苦的一生,如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展开。
良久,景然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原来如此……是叫天造寺·幸生啊!”
血雾已全部涌入景然体内,幽暗的水中显出他的身影,他拔开上衣,只见胸口心脏部位出现一个红色的复杂图案。
没等他细看,忽然,一声大喝从水面传入:“什么人在这里闹事!?”
张景然抬起头,看见几个倒影。
暮色四合,黑色海浪如同风中的丝绸高低起伏,万点金光如黑夜里的星星闪烁着,海的更远处,夕阳余晖则涂抹出一层暖色。
后方,灰色的海岸线如蛇线蜿蜒,浓雾弥漫,雾里的群山影影绰绰,宁静幽深,却充满了诡秘的意味。
几个身穿灰色马甲的忍者站在海面,护额上的四条雨水刻纹彰显了他们雾隐忍者的身份,他们形成包围圈,注视着下方的情况,只要情况稍有不对,他们就会全力以赴,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海面波澜不兴,海水灰暗深邃,但仍可看见一条灰影如鱼般游上来。
在雾隐忍者的注视下,海面泛起微澜,浪花溅起,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海面清晰可闻。
一头黑色的长发浮在海里,一张面容缓缓从幽暗的海水里浮现,修眉如墨画,苍白的面孔像一方美玉,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镶嵌在玉上的黑钻,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微微抿着。
眉目如画,面如冠玉。
这是一张过分秀静的面容,只是左眼眼角处一条裂痕破坏了它的协调和完美,添加了几分诡秘。
看清了他的面容,雾隐忍者们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反应不一,有的露出厌恶的神色,有的眼神复杂,有的意味深长,有的漠然,其中一个白头短发的青年则激动失声:
“幸生,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