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星星一点点不见了,天空染上了一层铅灰色。
大海之中,他心灰意懒,把船桨往筏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冰冷的尘封吹打在身上,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像发了狂一样大喊大叫。
太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江丰靠着船桨躺着。他觉得全身都虚脱了。
现在我不在指望还会有人从哪里冒出来救我,我只想死去,这是他现在的想法。
可每当他想一死了之的时候,就会冒出奇怪的念头:会马上想到某个危险。这样的念头给了他新的力量,帮他坚持下来。
在海上第五天的早上,江丰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改变一下筏子前进的方向。
他想到,如果他就这样顺着风向航行下去,恐怕会去到一个住着食人部落的小岛上。在学校的时候,他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报道,杂志的名字他记不起来了,说的是有一个遇到海难的人被食人族吃掉了。
可这会他想的倒不是这篇报道,而是他在两年前读过的一本书《变节水手》,它讲的是一个水手的故事,战争中,他所在的船触雷之后,他游到了一个附近的小岛上。在岛上他待了二十四小时,靠野果充饥,直到被食人族发现,他们把他塞进一口装着沸水的大缸里,活活煮死了。
那个小岛萦绕在江丰脑海里,现在只要他一想到靠岸,就会想起那居住着吃人生番的领地,于是,在海上独自漂泊了五天之后,他的恐惧头一次改变了方向:现在陆地对他造成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海洋。
中午,他靠在筏沿上,在烈日和饥渴的折磨下昏昏欲睡。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时间和方向都没了感觉。他想站立起来,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可他觉得自己已经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了。
“到时候了。”他想。
实际上,江丰觉得以前看到过的各种情况中最可怕的时刻已经到来:该把自己绑在筏子上了。
有一阵子你不再有饥饿干渴的感觉,长满水泡的皮肤被阳光暴晒不再觉得疼痛,思想停滞,五感丧失,可没有完全丧失希望,那就用最后一点力气解开筏子上的绳索,把自己绑在筏子上。
在战争年代,很多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他们已经尸骸不全,被鸟啄得不成模样,可依然牢牢地绑在筏子上。
他想自己还有点精力熬到晚上,先不着急把自己绑起来。
他滚到筏子底部,舒展双腿在水里待了几个小时,只露出脑袋。当太阳晒到他膝盖上的伤口时,疼痛感袭来。这伤口好像是苏醒了一样。
而这一疼也让江丰知道了自己还活着。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在清凉地海水里泡着,他逐渐恢复了不少体力。
这时,江丰觉得胃里拧着疼,肚子里一阵蠕动,发出了又长又闷的声响。他想忍住,但不可能。
江丰艰难地支起身来,解下腰带,松开裤子,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去之后,他轻松了一大截。这是五天里的第一次。
于是,五天里,鱼群也第一次死命地冲击着筏沿,竭力想把结结实实的网绳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