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叹道:“原来你是游侠儿……”
郑小楼淡然道:“世上哪有人自封游侠儿?侠之一字,传于人言,你做了善事,惩了恶人,别人说你是侠,你才是侠。”
李素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我还是觉得你蠢,若你能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留存有用之身,将来还可以为人间铲除更多的不平,而你选择了堂堂正正,于是你铲除不平的一生便只能到此为止了,值得吗?”
郑小楼冷笑:“杀人惩恶若是藏头缩尾,我充其量只是个杀人凶手,有何资格说什么铲除不平事?”
李素被气到了,这家伙脑袋是榆木疙瘩么?迂腐到这般地步,难怪古往今来的游侠儿普遍比较短命,这种人根本不适合活得太长久……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我进牢房来跟你讲道理的么?”李素的耐心终于被耗光。
郑小楼露出奇怪的目光:“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来牢房做什么?”
“催债,还钱!三十贯,一文都别少!想当英雄首先要学会不要欠债!这都不懂吗?”
“没钱!”郑小楼仰头望天。
李素气坏了:“你当英雄之前难道没想过你还欠别人钱这件事吗?”
“没有!”
“你这英雄可真够缺德的!”李素气得转身便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这位英雄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少郎君……”郑小楼忽然叫住他。
“怎样?”
郑小楼看着他,忽然笑了:“别费心思救我了,此案已被定为铁案,莫连累你沾上麻烦。”
李素冷笑:“英雄,你想太多了,疯子才会救你这种人。你刚刚没听懂吗?我来要债的!”
…………
…………
走出监牢时已是入夜时分,萧瑟的夜空里几点稀稀落落的星星,点缀着寂寥的夜色。
王桩看着怒容满面的李素,欲言又止,沉默很久后,终于忍不住道:“李素,我觉得郑小楼没做错,那个地主家的儿子该死。”
李素面无表情道:“我没说他不该死,只是杀他的法子太蠢了,杀了恶人还把自己赔进去,从没见过这种奇葩。”
王桩顿了顿,道:“那你救不救他呢?”
“当然不救!都定成铁案了,找谁都没用,我怎么救?”
说完李素抬步便走。
王桩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二人沉默着走了半晌,李素忽然开口道:“王桩,你去帮我办件事……”
“啥事?”
“明**进长安城,把你家老二召回来。”
王桩呆了呆,接着笑了:“你不是说不救郑小楼么?”
李素黯然叹道:“因为我刚刚才发现……我疯了。”
“…………”
李素接着道:“再说,三十贯钱总不能真的打水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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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王桩便进了长安城。
李素仍旧无所事事地在村里东游西荡,摸鱼抓虾。
郑小楼能不能救回来,李素毫无把握,只能看天意了。
没敢动别的歪心思,贞观年的吏治相对而言还是很清廉的,寻常的官吏不敢收贿赂,也根本不会判那种变黑为白的冤案,李素若装一车银饼半夜送给周县令,恐怕会被他一口吐沫吐死,第二天还会把贿银上交,顺便再去御史台找个御史告他意图腐蚀国家干部……
不用怀疑,周县令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所以李素索性绝了走歪门邪道的心思。
案子定成了铁案,几乎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告到刑部大理寺都占不到道理,至于所谓的受害者的那家地主,李素根本懒得去走动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仇恨不可能化解得了的,就不必去自找没趣了。
思来想去,郑小楼的案子似乎已成了死局,任何办法都无法解开了。
所以李素只能愁眉苦脸坐在河滩边发呆,脑子里堆满了浆糊似的,还不停地冒着泡。
…………
毫无预兆地,一块大石头扑通一声扔进水里,李素被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到银铃般的笑声。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位刁蛮的高阳公主来了。
“李素,几日不见你,你死哪里去了?快给本宫讲故事,上次说诸葛亮草船借箭,后来呢?快说快说,不说我叫侍卫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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