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把isami的臀部夹得更紧了一些,就继续闷头踏上了前路。
“放我下去。”
背后的感触又再度无视周助的意志、传达来了isami的意愿。那急切而毛躁的动作甚至让周助觉得脊背隐隐有些发痛。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刻,秋日里闷热的天气将周助的额头蒸出汗珠,而背后和isami紧密贴合的部分则早已被汗水**了一大片。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放我下去。”
第四遍、第五遍的戳弄又再度落到周助的背上,就算是一向喜爱孩子的周助,也不禁被稍稍撩起了火气。
“你这混账小……”
话到半途,周助却突然又闭上了嘴,转而以“omae”这种稍微温和一些的称谓改口说道:
“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感恩吗?”
话音堪落,周助被isami攥住的左肩突地感到微微一痛。
“感激不尽。”
接着,isami立刻这样写道。
比起感谢,那反倒更像是不耐烦地打发缠人酒客的老板娘的态度。如果不是用手去写,而是用口去说的话,那一定是平淡刻板到、会让人不禁恚然的搪塞语调吧。
周助沉默地想。
可即使如此,也不会比“用手指写”这种行为所传达的疏远感和厌恶感更加让人尴尬了。
“你…”
那不断前进的双脚,终于在这一刻停住了。
“识得去楢原的路吗?”
Isami在周助的背后轻轻点头,周助则抿着嘴,用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那就在前面的岔路分别吧。”
*
西去再不过三百余步的路程,就到了这条野路分叉的地头。
好不容易露出头的浊日再度被浓重的闲云蔽住,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忽地穿过林子,带过一阵耸人听闻的异响。Isami站在道路中间,仿佛要被风卷走了似的、艰难地挺立着身体;这幅光景让周助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别再使性子,还是一起走吧。”
这话堪一入isami的耳朵,他就重重地摇起了头。于是周助只好再度靠着叹气将忧虑掖回心底,又旋踵走到道旁,寻摸着找到一颗槐树,道一声“有了”,便即踮脚抬手,用劲儿狠狠一掰,折下一段粗长的枝干来。
周助来到isami面前,将树枝递到了他的手上。
“靠着这个,想来应能捱到了。”
一语堪歇,周助又不禁担忧地将视线投到isami大腿的伤处上,仿佛这心思被看穿了似的,isami马上笃定地点起头来
虽说还无法放下心去,但周助也知isami主意打定,便不再劝,而是转过话头,指着前路说道:
“此去再有个十里不到,就是公路了,届时行人也该多起来了吧;沿公路走不过两、三刻钟工夫,以你的脚程,应也足够走到八王子。楢原的所在,问那里的町人便是。在那边,可有接你的人?”
想是不耐周助的闲絮叮嘱,isami再度急切地点起头来,待周助停住嘴,他又草草地鞠了表示感谢的一躬,便就转过身去,眼看要这般一走了之了。
“嗳!”
周助瞅着他虽说有些不灵便、但还算爽利的步子,又再度唤出声来。
“那两处伤,记得就医!”
也不知是行得太远,听不真切了;还是不想应了这声唤,牵扯出许多麻烦。Isami低垂着头,自顾拄杖迈出脚步,只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走出好些距离。
可就在这当口——也算周助眼利——isami的胸口突地逸出了一件扁平黄白的物事,可本人却不自知,任它乘着风向周助这边飘来。
“喂——怀里的东西飘走哩!”
周助一边呼唤,一边伸手拦住飘来的物事,撘眼望去,才知原是一纸便笺,想来是要带给在八王子接头的人的。周助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isami一眼,可只见连他的影儿、也快从视界的边缘没了出去。
要追是满来得及。但周助却不想这样做。
因为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名为“isami”的,“少年”的来历。
周助扬起便笺,将其轻轻一抖,被折叠好的信纸就舒展开来。
——可在下一刻,周助就因里面的内容而不住大吃一惊。。
里面记叙的,既不是亲人间的嘘寒问暖,也不是友人间的折柳赠梅。
在那张四方的信川纸上,仅仅写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isami的身上,藏有“hinowa”的秘密。”
什么意思?
“hinowa”指的是什么?
周助无从得知。
但他却知道,这仿若告密一般的言语,决计不是良善之辞。
他从信笺上所读到的,甚至是对isami的弃若敝屣、甚至加以迫害的恶意
谁?
是谁把信给这个孩子的?
对方又想要isami把信交给谁?
而那个得到信的人……又会对他做些什么?
纷乱的思绪在一时间涌上脑海,而偏偏就在这时候,藏在路面之中的、一个不得不注意的细节,又唐突地跃进了周助的眼帘。
他猛然抬头,望向isami远去的道路。
那里并没有isami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袂青靛色的衣角……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