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当初是多么迫切的想离开塘下村,此刻就有多迫切的想回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来。
她的叔叔,不,应该是她的爹爹,正在家里等着她。
萧真放开了马缰,狠狠的打了马屁股,将马放出后,使出轻功朝着家里飞去。
熟悉的低矮房,一起一跃间,已飞出了百米远,萧真只觉得自己归心似箭,这一世,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可她还有父亲啊,还有父亲要养啊。
她那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将父亲抛弃呢?
萧真恨不得抽自己几鞭,一已之情爱,竟然连这世上最爱她的父亲都给忽略了。
然而,萧真归心似箭的笑容在见到面前破败,甚至半间屋子可以说倒塌的民屋里凝固。
这是她的家,她住了十八年的家,虽下雨时会漏水,吹风时会漏风,但还不至于是这样破败的,院子里也没有长满了杂草。
推开了院子的门,‘支卡——’,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还剩下一半未倒的屋内,一丝亮光燃起,但很快又灭了,一会,亮光又燃起,支撑了丁点功夫,又灭了下去。
“谁啊?”苍老的声音响起时,一道伛偻的身子从破坏的屋内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的人影时,他又拿起了火折子来点燃,可那火折子似乎不好使,着了一会又灭了。
萧真一步一步走向这个她即熟悉又陌生的人,不敢相信此刻在她面前既苍老又躬背的老人会是她的父亲。
“你是谁啊?这大深夜的,来我家有事吗?”萧老爹看着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的男子,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就又走近了几步。
萧真的嘴唇颤抖,眼眶湿润起来,无法忍住,泪水一颗颗似豆般落了下来,望着父亲那一头白如雪的头发,萧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哽咽出声。
“怎,怎么哭了?”萧老爹奇怪的看着突然间出现在家门口,又突然间哭泣的男子,只觉得这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重重的一跪,萧真的双腿狠狠的跪在了地面之上。
萧老爹一愣:“你……”
“爹——”萧真痛哭出来。
“你?”萧老爹伸出颤抖的手:“你,你是阿真?”
“是,不孝女萧真回来了。”萧真痛哭。
“阿真,我,我的闺女,你还活着?”萧老爹踉跄的走近萧真,跪了下来,瞪大眼看着以为已经死了的闺女,虽然是穿了男装,但是他的闺女,瞧这眉,这眼,不是她的闺女萧真是谁呀,一时也是老泪纵横:“快起来,快起来。”
“爹,女儿不孝,女儿该死。”
萧老爹一边流泪,一边开心得不知所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快,快进屋里,外面凉……”
萧真起身,然而,越是见到父亲这般开心,内心的愧疚,痛楚就更甚。
“饿了吗?我给你去做点吃的。”萧老爹朝着灶房走去,方才蹒跚的脚步这会竟然有力了许多。
萧真捂住心口,她的心疼啊,真的好疼啊:“爹,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看你这风尘朴朴的样子,肯定是又累又饿的呀。你先进屋等我,很快就好了。”
“爹,我来帮你。”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事,你又不会。”萧老爹连连挥手,他以为死了的女儿突然回来,这高兴劲就别提了,又听到女儿不是叫他叔叔,而是叫他爹,这心里啊,只觉这些年来受的苦都是值的。
以前在家,虽然穷,但父母从不用她动手做家务,这会,她怎么可能让父亲给她做饭吃呢,萧真抢先一步进了灶房,打开米缸,却在见到缸内的粮食时,再次红了眼眶,缸内哪有什么米啊,都是一些糠。
这些糠,都是给猪吃的,人怎么可以吃呢。
萧真只觉胸口痛得厉害,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怎么又哭了?应该开心……”萧老爹见到萧真打开了米缸望着里面的糠看着,忙说:“今年家里收成不好,也没什么的,爹都吃习惯了。我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不能吃米糠了。”萧老爹走到米缸旁,端起地上的陶罐,从罐里拿出了一些干肉来:“你看,这是爹前陈子上山打猎打到的兔肉。”
说着,都塞到了萧真的手里。
一陈陈的霉味,这兔肉已经发了霉,可父亲却像是宝贝似的藏在陶罐里,萧真的眼泪又开始掉了下来,这几年父亲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爹,这几年我都让人带了银子回来给你,你可有收到?”萧真哽咽的问道。
“什么银子?”萧老爹愣着问。
自她当兵的第二年开始,她便以萧家在京亲人的身份陆续让人带给父亲银两,可看父亲的神情,竟是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