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7年的夏天,大清早蝉就开始大声鸣叫,暗示着人们一个火热的一天伊始了,母亲就像闹钟一样,每天定时喊我起床,想着今天就要离家去学校了,一股眷恋之情慢慢的从心底里升上心头弥漫开来,身体瘫软了一般赖在床上,我装作与世隔绝的样子,俩耳不闻,继续昨晚未完的清梦。
母亲是个急性子,在楼下又喊道:峰,快点快点。我不紧不慢的吐了一句:等会儿….每天都是重复着这样的情景剧,一样的人,一样的台词。母亲见半天没反应,这下可急了,径直往我房间走来,只见一张大手掀开了我的被子,把我从睡梦中硬是拉回到现实,“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母亲慈祥的看着我,哼着不着调的国歌,像是从地主手里解放了我,满脸笑容,又是诙谐又带有一丝得意。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有如婴儿落地怀揣着对世界的迷惘,伸了伸懒腰,母亲为我披上了衣服。来到了楼下,看着桌上早已盛好的早饭,心理说不出的感动,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变得极其感性,像黛玉附体,可我并没梦到林妹妹。世间的母亲大底如此,总是溺爱孩子,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帮他们做好。
父亲一大早起来就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放在门口,忙的满头大汗。天空没有一丝云,太阳刚出头,大地就像炸开了锅,弥漫着蒸腾的热气。我也要即将离家去学校了,临行前母亲重复着叮嘱我:到学校后要好好学习,自己照护好自己,在学校不比在家….我点了点头,父亲怕母亲唠叨,连忙插话: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话完,我和父亲拿着行李离开了家,母亲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直到视线模糊。
一老一少背着大包小包,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将要生活三年的小县城。父亲背了大部分的行李,看着汗水浸透了上衣,想给他分担下却被父亲微笑着拒绝。我知道他不轻松,背的很累,但是父母爱孩子总是胜过自己,宁愿自己多留点汗也不愿自己的孩子承载负重大概他的心里是开心的,轻松的,他的儿子来到这个全县最好的高中上学让他颇感自豪,一路上无言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洋溢的喜悦。第一次来县城,人生地不熟,叫了辆黄包车做到了学校。那扇学校的大门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一座放大版的清华门,初见它的时候心脏像受了电击一样,震撼流变了全身,我没有见过清华但在这里看到了,一扇比起清华还要气派的大门,上面题写着某著名书法家亲笔的“三台书院”,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当时的拍板人县委书记说;这就是所有临城人心中的清华。是的,这样的大门配上这样的字才担当的起三台书院的门面。每当父亲被问到你的孩子高中考了哪里?他总会腰板一直,自豪的说,三台书院,问的人则显得惊讶与赞许,那是一所县城学子人人都向往的灵山,也是城市人的高中,农村学生要夸进这所学校要比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其中的九九八十一难也只有经历过得人懂得。
我怀着对明天的懵懂和无知走进了这扇大门,却没想到它成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站,让我悲让我欢,让我痛让我乐,从此一切都与它息息相关。
踏实的水泥地让人有着一种厚实感,不像农村还是一抔黄土,风起时行人捂着嘴巴鼻子,漫天都是沙尘,水泥的一边种满了杨柳,一成排的杨柳如列队的仪仗队,一阵风吹来随风起舞,像是对新生和家长点头致敬。一条引自临湖的河,像在学校画了条线一样横跨了整个校园,后来知道那是条情人河,承载着多少十六七岁少男少女青春的情愫和梦。
一路上都有为新生准备的路标提示,还来不及把学校四周的环境好好打量个遍,就有带着红臂章的学长学姐们走了上来,脸上挂着老生特有的热情和笃定,和新生略显张望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外人只要稍微一看就能分辨出新生老生。这时候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学姐走了过来,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齐刘海,长得甚是清秀,
她笑着对我说;你是新生吗?
我点了点头,很明显她是看出来的,只是碍于客套。
“叔叔,我们是专门接待新生的,你们跟我来,我带你和学弟过去报道,往左拐”。黑框眼镜的学姐笑着对父亲说。刚说完就有几个男生不由分说的接过了行李,一个略显瘦削的男生接过了皮箱,发觉有异,很是生沉,低头看了一眼,又用力往上一提箱子还是纹丝不动。他愣了愣,显得有点尴尬,这里面装了我从家里带的二十来本武侠小说,还有一个哑铃,沉重程度可想而之。父亲看着眼前这个自告奋勇的男生,笑了笑:小伙子,谢谢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父亲说完就直接提起了箱子,那个男生则尴尬的笑了笑。左转后径直走去是一座图书馆,远看去图书馆大厅门口排满了准备缴费报到的人,这天气也是怪热,有的撑着伞,有的扇着蒲扇,还有的拿着报纸挡着头….
‘你们直走就行了,大厅上有贴着班级名单,叔叔你去排队缴费,学弟就去那里看看自己分配到哪个班,我先走了,还要去接其他的学生’。
这大热天唯有这声音这般亲切,我笑问道;学姐你真好,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楞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见面熟,马上又笑着答道;夏雪怡。然后转身就走了,这学姐真是爽快人,没有女生特有的扭捏。
图书馆里的人真是多,人挤人,充斥着夏天的味道,看起来都那么忙碌,父亲去排队了,叫我去看看班级,左面大厅的墙上围满了人,想必贴着名单,我也凑了上去,人群就像铁桶一样,连个缝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人却越聚越多,正好大厅里有给家长准备的凳子,他们一个个过来看看自己的孩子班级号次,位置都空了,我索性搬了条凳子过来,踩了上去,俯视下去,名单有十几来张,真如大海捞针,正当我焦急的扫视,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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