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本正经地说道:“去他妈的百年之好,他爱来不来。”
有老臣便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按照我朝礼制,两国和亲,理应城门相迎啊。”
沈娴垂着眼看着那大臣,面无喜怒道:“那你就代朕去迎他好了。”
后来六皇子正午时分抵京,没能在城门口看见沈娴,他果真没有进城去,而是带着夜梁的仪仗队,在离城数里外的郊野露宿。
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沈娴做得有多过分。
眼下人都到了家门口了,朝中大臣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人风餐露宿,连忙下去安排,并一边给沈娴做思想工作。
六皇子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一心想来这大楚,可也不能忍气吞声地进这皇城。要忍气吞声,也是该她沈娴忍气吞声,而他要光鲜亮丽地进去。
六皇子还派人传话道,要是沈娴不亲自去接,夜梁就要向大楚要回和亲之礼。
可那钱粮已经被大楚拿去救急,花得所剩无几了,这会儿要还怎么还得出来。
霞光初破天际,把皇宫远近高低的琉璃屋瓴都淬得荼蘼。
沈娴依稀听见了苏折的声音,魂牵梦萦般,若有若无地响起:“皇上起了么。”
玉砚答道:“还没呢。苏大人稍等,奴婢这便去侍奉皇上起身。”
沈娴缓缓睁开眼来,原来不是梦。
不一会儿玉砚就带着两名宫女,手捧着梳洗之物,井然有序地进了寝宫来。
玉砚替沈娴更衣挽发,整理皇袍裙角,动作一丝不苟,道:“皇上,苏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
苏折进来时,沈娴正对着一人高的铜镜,微微仰着下巴,慢条斯理地扣着衣襟上的盘扣。
她透过铜镜,深深地看着苏折,见他今日一身官袍,一如往昔地两袖清风、清润斐然。
苏折也正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模糊的铜镜上交汇在一起。
沈娴动作顿了顿,而后笑道:“苏大人是来陪同我一起上早朝的?”
苏折道:“臣是来陪同皇上一起去皇城门外接和亲皇子的。”
沈娴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打开妆匣子,从里边取了丹红的口脂,无名指蘸了蘸,而后对镜细细抹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轻哑道:“你还要再当一次说客吗?”
“皇上向夜梁重提了条件,夜梁答应了,皇上也应该信守承诺,若是在家门前毁了这门和亲,便是失信于人。”
那温煦清淡的话语声,这一次终究还是没能抚平沈娴。
手里的口脂盒一下摔落在地,沈娴转头就朝苏折走来,几步到他面前。她眼里堆压着的情绪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手揪住苏折的官袍衣襟,将他拉俯下头,靠近到咫尺。
她直勾勾地看着苏折,压抑着定定道:“我没在你面前自称朕,你倒在我面前自称臣。”
苏折低着眼帘,幽邃地流连在她脸上,轻声缓笑道:“可你也唤我苏大人。”
沈娴冷不防喉间一涩,红着眼眶凶狠蛮横道:“是你先逼我和亲,你现在还要同我一起去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