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还烧有热水,玉砚用来给沈娴洗漱,道:“好不容易停了两天,这风雪又来了,看这架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
沈娴随手拿起床边的书,道:“你快回去睡吧,夜里冷,被子裹紧一点。”
玉砚收拾妥当以后,道:“那公主有事的话就叫奴婢。”
沈娴笑了笑,道:“有事我叫你作甚,自己能解决就是了,免得还让你我都冻一趟。”
玉砚吐了吐舌头,道:“那奴婢先回房了。”
这里始终不比在池春苑或者太和宫时方便,那时玉砚住隔壁,随叫随到。眼下玉砚却是住到院外去了,要叫她还得出门走一趟。
所以沈娴自己能动手的,也不会劳烦玉砚。况且她晚上通常不会起夜。
入夜以后着实寒冷,山脚下设关卡的侍卫若是整夜值守的话,待到明日非得被冻成冰雕不可。
在这样的除夕夜里,能偷懒的,就在山脚搭建的临时住处早早偷懒去了。
有人远离了京城里那渐远渐朦胧的灯火,趁着夜色而来,在风雪中独自上山。
那抹黑影融合在夜色里,和着这一1;148471591054062场说来就来的雪,悄无声息。
沈娴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书,许久都不曾翻过一页。
她把床头的两个木偶娃娃拿下来,放在手里细细端详,又抬头不经意看见木架子上挂着的脸谱面具,有些出神。
在这里,她不用避讳把这些东西摆放在她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回想,一遍又一遍,与这些事物有关的回忆。
沈娴兀自笑了一下,把书放到一边去,将木偶轻轻地摆回原位。
白天的时候尚还好,她可以去佛堂诵经,可以去藏经阁找书看,可以织围巾,只要手上有事情做,旁边有玉砚在,沙弥和尚来来往往,她便不去想那么多。
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就触物生情,控制不住要去想。
沈娴盯着脸谱面具看了一阵,听着窗外落雪依稀降在窗棂上的声音,她动了动身,准备躺下睡了。
只不过刚一躺下,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笃笃三两声,带着些许悠然的况味。
沈娴心里莫名一动,问:“是玉砚吗?”
外面没有动静。
她揭开衾被就下床,走到门边,没问清楚对方是谁,便拨开了门闩,打开房门。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抵是因为,那敲门的声音,以及短暂的沉默,都太像一个人的风格。
沈娴打开房门那一刹那,她震住了。
淡黄色的光在门边晕染开,外面是浓重深厚的夜色,门前能照亮的她的面前,寂静地站着黑衣隽美的男子。
黑发袭肩,发丝间似夹杂着冰凌子有些硬,他的肤色被冻得冰一样的苍白,身上黑衣被大雪覆盖了一大半,雪染白了他的头。
不知道他在风雪里前行了多久,浑身都冒着一股冰气。
唯剩下那双修长的眼,依然是深沉如墨的。
他在看见沈娴时,眼眸里清晰地刻着她的模样,带着暖意地笑了一下,“还好我来得不算晚,你还没睡。”
沈娴瞠着眼把他看着,根本无法相信,这个时候苏折会来。是不是只要心里想他念他,他就真的会风雨无阻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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