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一直没有生育的夫妻,索性断了念想,在询问过小姑娘后,为她改名张绿水入了户籍。
水患之前的青州,青山绿水,海水倒灌时,天地之间一片混红。
绿水,是对故乡的眷恋。
永安二年,苏州来了位黑衣目盲人,无意之中听见坐在门檐前小姑娘哼的小曲儿,于是留下钱财供小姑娘读书,也留下了一位用剑的汉子教小姑娘学习剑道。
永安十年,有人自临安来,将这个温煦一家接到大凉京都。
永安十一年,名为张绿水的小姑娘莫名其妙过了大凉官选,悬名《豆蔻录》榜首,又莫名其妙在某个下雨天,被微服出宫在临安城游玩的太子赵愭撞见。
惊为天人。
太子赵愭回宫后屁颠颠的跑到垂拱殿,说请陛下赐婚,女帝陛下大手一挥,张绿水破格被选为太子储妃。
虽是寒门出身,但悬名《豆蔻录》榜首,直接过了门当户对那一关,况且是太子亲求女帝赐婚,宗正寺也没有强硬的理由来反对女帝刻意贬损太子赵愭的旨意。
太子赵愭自虐,大家能怎么办?
说起来也是荒唐,大凉太子储妃,竟是寒门出身。
小姑娘几次入东宫,都不苟言笑,对太子没甚好脸色,屡次不理问话,遂以弱听为由掩饰。
后小姑娘不去东宫时候,便跟在黑衣目盲的先生身旁,就连见过多次的闲安郡王赵长衣也不知晓,这位满脸小雀斑的娇俏红衣,竟是悬名《豆蔻录》榜首的张绿水。
红衣小姑娘一直记着她真正的名字,那个湮没在倒灌海水里的名字,宋词。
太子储妃张绿水,娇俏红衣宋词,一人耳。
但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所赐,没有先生,今日的张绿水也许只是个懵懂着爱情对世界一片茫然的乡野粗俗小姑娘。
悬名《豆蔻录》是自己确实有那个姿色,但遇见太子赵愭,则是先生一手策划。
只是,谁稀罕呢?
红衣小姑娘撇了撇嘴,注定是个短命太子。
况且东宫里那少年,平日里性格软弱,看见铁血相公王琨就似老鼠见了猫,在下人面前又拿捏着太子架势,在自己面前更是毛手毛脚,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虽才十三岁,可这位太子殿下已在好几个丫头身上尝过男女情事。
对此女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琨更是喜闻乐见。
但这对于作为太子储妃的自己而言,真是个恶心死人,总觉得那个徒有虚表的太子像个傻逼,哪有夕照山下小院子里那条鱼来得真实。
嗯,那家伙也是个色胚,第一次相见,就看自己双腿之间,无耻的很呢。
红衣小姑娘起身,“先生,那我回去了。”
书房里依然没有声音。
红衣小姑娘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心里惦念着那个少年,他在干什么呢,听到自己说让他做自己的男人,他怎么想的呢?
肯定心里暗乐着呐。
想到这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啐了一口,美得你呢。
笑起来的小姑娘,满脸雀斑美如青葱。
小姑娘伸手抹脸。
手落时,盘绕在头上的垂髫秀发劈落下来,柔顺如瀑流,鼻梁高挺了一分,脸颊修长红润了一分,眼眸大了一分,单眼皮成了双眼皮,低眉如弯月,唇角嫣红盛艳阳,满脸雀斑已然消失大半,唯剩三两粒,点缀在眉角,倍增娇俏。
覆手落手之间,五官细微变幻,邻家小姑娘已是祸国红颜。
红衣宋词,已成绿水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