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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凌云虽是个男人,但是个极少逛青楼的男人。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毕竟他家饕餮阁的一应用度都比长安城最上等的青楼还要好上几个档次,他这样一个矫情的人,完全犯不着在闲着的时候还离开自己最舒适的床去找罪受。
是以萧暮雨拉着他走在姑娘堆里的时候,他的脸都黑了。珠玉院的姑娘哪个身上不涂个厚厚几层脂粉,若只是一个姑娘站在面前,那气味也还算得上是清幽,然现在是一群姑娘围在身边,那脂粉味经过层层叠加混合终是变成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刺鼻味道。之所以说它难以形容,是因为这气味绝对不是臭的,但也不能算是香了。
这一股子味道直冲素凌云而来,他承认自己是矫情了,平日里那些高贵的熏香用多了,就是受不了这珠玉院里媚俗的味道。
萧暮雨笑了笑,随手甩了几张金叶子给老鸨,要了一间最好的房间,又叫了几个貌美的姑娘作陪,带着素凌云进了房间。
“你看起来很有钱。”
素凌云关上了房门,扫了一眼屋中的陈设之后便毫无兴致,有两个姑娘奔他而来,也都被他推给了萧暮雨。
“也只是看起来罢了。”萧暮雨大大咧咧地接下了那几个姑娘,招呼着她们给自己打水端酒上菜,一派老道的样子,显然是常常来这样的地方了。
“哦?”
萧暮雨也不再说下去,素凌云晓得这大概又是他不能告诉自己的东西,便也没有多问。给自己倒了杯茶后转而问道:“你去将军府做什么?”刚问完话,手中茶杯就被人夺下,那人将杯中的茶倒在地上,冲着将要发怒的他一笑,道:“来这种地方,喝什么茶呀?”
素凌云也任由他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二话不说接过来便一仰头喝了个干净,萧暮雨笑了笑,又道:“喝得这么急,也没见有人与你抢。”
见人拿过酒壶又往杯中倒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与你说个明白,你是想喝死自己了。”
素凌云手中的动作停了。
于是萧暮雨将他手中的酒壶放到自己桌边,正正经经道:“我去替夏将军铸剑呢。”
他说他去铸剑,素凌云吃惊道:“你还会铸剑?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个铸剑师啊。”
素凌云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前些日子你还说你是个郎中,怎的几日就改行了?该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被突如其来的掌风击中,萧暮雨很是委屈:“别人希望我是什么身份我就得是什么身份啊。”素凌云品了品他话中的味道,末了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道:“你竟真的会铸剑?”
萧暮雨便是喜欢与这样聪明的人说话,这样的人自己就能想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根本无需自己多做解释。他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会铸剑,恰巧晓得这把剑如何来铸。”
恰巧?素凌云翻了翻眼皮,都懒得拆穿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没多少兴趣知道。左右几面之缘的人,何须了解得那般深呢。
“不过说起来,你怎的就去替人铸剑了,我见你也不像是个缺钱的样子。”回想起方才给金叶子时这人的潇洒模样,素凌云无论如何都是觉得他必然是富家子弟。
萧暮雨听到此处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眯着双眼睛道:“我方才也说我只是看起来比较有钱罢了。何况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能生钱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
素凌云听罢愣了愣,继而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喜悦之情。他心说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与我不正是同一种人么!
怕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灼热,萧暮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急急忙忙搂过身边一个姑娘,害怕道:“林兄……我……我还是喜欢姑娘的。”
接着便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萧暮雨的脑子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又回忆起了先前被人泼滚烫茶水的恐惧,正当他想起这事的时候,花酒的香气已经随着清澈的酒水一道被泼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身边的姑娘都慌了神,原本好端端说话的两个人怎的一言不合就好似要动手一样了?
断袖一事本就是素凌云心中的一根刺,这刺说实话已被自家小徒弟应滢给拔了个七七八八,然现下由这坏了脑子的登徒子一提,刺又深深扎了进去,甚至可能比先前还要深几分。他甩着袖子愣是头也不回地就走,这下任凭萧暮雨如何在后头喊他都没有用了。他是铁了心不想再和这个该死的登徒子有什么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