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上了世琦,首先一表人才,二来聪明能干。钱痴跟妻子一商量,觉得把丽娘嫁给世琦是个绝佳搭配。一来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想招个上门女婿;二来偌大的家业也有人支撑,世琦是个绝佳的人选。
但问题是,世琦已娶妻生子,他们不想自己女儿做小,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劝世琦休掉现在的妻子,反正他们夫妻也不能长相厮守,现在也只是个名义罢了。
钱痴找来心腹管家,让管家媳妇儿去给世琦透透口风,劝世琦休掉结发妻子,在这里找个当地人的女儿为妻,最好是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想招上门女婿的,既可以娶一房美太太,又可以继承家业,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世琦态度坚决,说妻子贤惠豁达,温文尔雅,决不能休妻,也不会娶小。
劝说几次,无果。
丽娘得知此事后,对世琦又爱又恨,她如换了个人一样,白日里提不起精神,没人的时候就暗自垂泪。
丽娘的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有心想打发世琦走,又碍于同乡情面。跟钱痴说了她的想法后,钱痴说这个想法他也有,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找到理由。
衣传广父子住在东厢房一个连间里,晚上三人躺在床上,聊起白天情景,说钱竹坡虽表面看起客客气气,但神色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淡,因是世琦拒绝了他女儿婚事的原因。
世琦说,因了此事,每遇到钱痴,就倍觉尴尬。
衣传广也说,这不是久留之地,钱痴把钱看得太重,一分一厘都看在眼里,对伙计们又过于刻薄,甚至于他要怀疑衣传广的账目是否做过手脚,在外收酒的师傅有无吃回扣。
世琦从踏上汉南那块土地的第一天起,就在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因了这个想法,他常利用做工间歇,跟调酒师傅们请教品酒方法。活计不忙时,他要关注酒水品质鉴别技术,有时候会跟送酒师傅谈酿酒技艺,钱痴看到过几次,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咯噔了几下子。
自此之后,钱痴对世琦有了疑心和戒心,让他兄弟两个挑酒送酒,只干苦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世琦萌生离开的念头,苦于没有找到容身之处。
机会终于来了,一年过后,隆德利酒槽坊向立身抛来了橄榄枝,开出了年俸银五百两的高价,而且还有分红,立身开出的条件是,带三个朋友一起去,隆德利也爽快答应了。立身想了一想,干一年就够买一套好房子了,晚上他回到住处,跟世琦父子商量,一起到隆德利,三人兴奋不已,满口答应下来。
隆德利的老板是汉南本地人,世代做白酒槽坊,在当地极有根基。
四人在隆德利干了一年后,花利仁果然兑现承诺,支给立身俸银五百两。衣传广父子各四百两。
衣家当即在关帝庙附近买了一套四合院,花了六百两银子,一共有18间,俩人翻过年就都把家眷接了过来。
世琦的夫人叶秀敏,比世琦大三岁,风姿绰约,比年轻时还要更有韵味。世琦这一年多来与太太聚少离多,此次能够长相厮守,甚是欣慰。夜里他悄悄跟叶秀敏说,少奶奶年轻时青涩如一只苹果,让人看了顿觉清新畅快;如今成熟似水蜜桃,看到了就惹人眼馋。秀敏捂着他的嘴说,这么大人了说这些话不害臊。
世琦终于合家团聚,且丰衣足食,可谓幸福美满,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完美,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叶秀敏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夏天的中午,只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来,说是隆德利的伙计,管家让来给太太报信,世琦身体不爽,衣传广和世珍出去收粮食了,也不在跟前,请太太尽快去看。
叶秀敏听到说让自己过去看,就知道不妙,来不及收拾,赶紧带着个贴身丫头随小厮到隆德利的店里。
秀敏刚到店里,世琦就醒了。医生说,世琦因为天热,略有中暑,是暂时晕厥,没事的,注意保养就是了。听医生这样说,大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世琦这一中暑,祸患就来了。可是中了祸不单行这句话。
世琦中暑这天,花利仁的公子花满楼刚好来到槽坊里。
这个花满楼,二十多岁,已娶妻生子,公子哥的毛病他占全了。平日里逛戏园子,听说书,看唱戏,不学无术,混迹青楼。
花利仁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整日为他长吁短叹,希望他能用点心思在酒槽坊上,以后好光宗耀祖。这天花满楼随父亲来店里,花利仁本意是让儿子学些为人处世的本领。谁知错打了算盘,这个逛遍青楼的浪荡公子,只见叶秀敏高挑身材,脸若银盘,眼似流星,眉如远黛,头戴珠宝春蟠步摇,耳上一副翠玉耳环。穿月白缎上衣,下穿白色暗花绸彩绣花草纹百褶裙,脚踩素缎面绣花小弓鞋,外套青灰色折枝梅竹灵芝暗花缎褂襕,温文尔雅。花满楼一眼看到叶秀敏,艳羡不已,恨不得马上搂在怀里。他平日里都是跟年轻小姑娘们耍耍闹闹,叶秀敏身上的优雅、成熟,处变不惊,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这种美,深入骨髓,跟那些青楼女子的浓艳、露骨完全不同。
自此之后,花满楼就惦记上衣世琦的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