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斯顿轻轻应和了一声。
对方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然这辈子估计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温斯顿惊讶了,但他的平静让亨特也沉下心来回顾自己的童年时代。
“我越不想结巴,就越是结巴的厉害。很好笑吧?”
“但现在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心理医生说是因为我容易紧张和自卑。”亨特笑了笑,其实他的心底深处到现在还是容易自卑,这一点并没有多大改变。
“这是你开始参加卡丁车比赛的原因。”
“诶?你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卡丁车,还是雷诺方程式,都需要有很高的心理素质。你开卡丁车,是为了学会和锻炼自己掌控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温斯顿回答。
“什么时候?”亨特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辈子。”
“……”亨特无语。
温斯顿这家伙一副严谨得没道理的样子,开的玩笑真的好冷。
“好吧。那我上辈子有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怎样的吗?”
“你说吧,我可以再听一遍。”温斯顿回答。
“你这样子,我跟你可就没法做朋友了。”
“好吧,你说多少遍我都愿意听。”
一副认真的表情,听起来却没多大诚意。
亨特朝天翻了个白眼,决定自动忽略温斯顿的冷幽默。
“我父亲在曼哈顿是个成功的股票经纪人,所以我的童年时代是衣食无忧的。除了他的事业,他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培养一个车手是很烧钱的,更不用说从小开始。他请了教练训练我,也会放下最繁忙的工作来陪我参加卡丁车比赛。每一次我拿到好的名次,看向他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眼底的笑意。”
“嗯。”
“我一天比一天更自信,也更快乐。但是金融危机让他破产,他整个人变得很容易暴躁,经常酗酒。我的母亲忍受不了,离我们而去。后来我母亲再婚,嫁给了一个老师,过着她梦想的安稳生活,但两年之后死于难产。”
温斯顿没有说任何同情的话,只是取过亨特手中快要燃烧殆尽的香烟,含在唇间,轻轻吸了一口气。
“在那之前,我参加卡丁车比赛是为了让我父亲骄傲。后来变成,是为了挣钱给我父亲买酒喝。我越来越出色,开得越来越快,拿下了无数冠军,甚至让一级方程式也看到了我的存在。马库斯车队签约我的时候,我兴奋得觉得全世界都充满希望。但是当我回家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哦’了一声,拎着酒瓶继续在沙发上灌酒。我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我把家里所有的酒都砸掉。他冲上来把我的脸都打肿了……”
温斯顿依旧沉默。
“他摇摇晃晃出去买酒,然后再也没回来。”
亨特说完了,而温斯顿唇间的香烟也只剩下烟蒂了。
“我小时候想起一级方程式就会心潮澎湃,以为自己可以在速度中找到自信。可是当我真的开始比赛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感觉,就像我又要口吃的前兆,而且没有人会在意,只有我知道。”
“亨特,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有一种语言能让你哪怕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仍旧能让对方完全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亨特看向对方。
“接吻。”
那一刻,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轰然断裂。
亨特张了张嘴,舌头僵直,喉咙紧张。
而温斯顿却侧过脸倾向他的方向。
亨特僵在那里,感受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对方的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散落的烟灰在灯光下轻舞。
“下一次紧张到无法放松的时候,就想象这是一场接吻。你的赛车,你的赛道,都会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它们不需要你的声带来沟通。”
思维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亨特露出一抹笑容:“嘿……有没有人说过,你抽烟的样子真他妈的性感?”
“真的?”温斯顿淡淡地问。
“哈哈,当然是真的。”
“那以后我只抽给你看。”
说完,温斯顿起身,朝亨特做了一个“回去”的手势,利落中有几分成熟的潇洒,迈开长腿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
亨特按住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来了啊……感觉好像指挥官。
回到自己的房间,亨特挨着枕头立刻睡着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推开家门,就看见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然后,父亲回来了,带着一大束玫瑰,还有一个F1赛车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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