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名则名不符实,所以不能说性的‘质善’。
其三,性之名不能离质,有细微离质,就不是性了。性作为人生而自然的资质,主要是指人的自然属性而言。性作为自然的资质,并没有善与恶之分。
人性善恶的价值判断是指人的社会属性,其社会属性是习的结果。从人的自然资质言性,其是相近的,甚至与动物也差不多,‘食色性也’。
而社会的影响与人为的教化,才使人变善变恶。董大家因此比喻说:‘察实以为名,无教之时,性何遽若是。故性比于禾,善比于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在天所为之内也。’以名察实,性与善犹如禾与米,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禾经人多道工序的加工而成可食之米;自然资质之性经人为的教化而为善。善便是后天习的结晶。在他看来,人的资质之性并无善恶,经教化然后为善。‘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为任者也。’天命之谓性,此受于天的性是未善的,君主承受天意,以教化民性善为任务。假如民性已善。那么,天授命君主来教化民善的任务就没有意义了,这是‘失天意而去王任’的。
刘澜在下面听得似是而非。不过有一点他听懂了,昨日他讲孟子,今天他们就用董仲舒来批评孟子的性善论,看来矛头还是自己啊。
就在刘澜准备转身离开时,台上的辛评已经开始由董仲舒的人性未善猛烈抨击孟子强调的人性已善。辛毗巧舌如簧的抨击说孟子所谓的善是指‘性有善端,动之爱父母,善于禽兽。则谓之善’,是以禽兽为参照系与人作比较。降低了人性善的意义和价值。而董夫子所谓的善,是指‘循三纲五纪,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爱。敦厚而好礼,乃可谓善。此圣人之善也’。
关于圣人之善,孔子都说‘吾不得而见之’,可见圣人之善是很难做到的,绝不是说善于禽兽就是人性善。
说完了孟子,荀家的老祖宗荀子也没有逃过被抨击,其实这也是古今文之争最主要的争论点之一,不过自三性论横空出世后,不管是孟子还是荀子已然不是焦点。最主要的纷争还在左传公羊,不过每当今子讲三性论时,孟子荀子自然躲不过被抨击这一劫难。
最后辛毗做出论断。董夫子从性未善,王教化为善出发,他认为有三种性,但只有中民之性名性。‘孟子荀子的圣人之性、斗筲之性说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覆二十日而后能为雏。茧待缫以涫汤而后能为丝,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善。教训之所然也,非质朴之所能至也,故不谓性。圣人之性与斗筲之性之所以不可以名性,是因为圣人之性不待王教而为善,斗筲之性不可教化,这二种性都被排斥在‘性待教而为善’之外。‘名性,不以上,不以下,以其中名之。’不以上即指圣人之性,不以下即指斗筲之性,以其中即指中民之性。
而所谓的中民之性,辛毗解释说:‘民之号,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则何故以瞑为号。以者言,弗扶将,则颠陷猖狂,安能善?性有似目,目卧幽而瞑,待觉而后见。当其未觉,可谓有见质,而不可谓见。今万民之性,有其质而未能觉,譬如瞑者待觉,教之然后善。当其未觉,可谓有善质,而不可谓善,与目之瞑而觉,一概之比也。’
所以万民之性待外教而后善,善是与教相联系的,而不当与性相联系,所以,万民之性是未善之性,而可名性。这样,万民之性(中民之性)与圣人之性、斗筲之性的关系就是普世性和特殊性的关系。
辛毗一番高论对许多士子来说无异于天籁,但刘澜却早早离去,而比他离开更早的则是两名垂垂老翁与一壮年男子(古时三十为壮)。
车内,又是蔡邕率先说道:“今日那小子无甚表现,不过昨日郭老评此子武可定邦,文可治国,今日子将切不可在推辞了。”
“伯喈乃当世大儒,文章典范,老朽岂敢献丑?”说话者乃汝南许劭许子将,平舆许家本是易经三坟传家,不想他与其堂兄许靖从一位老神仙那里分别学得八索之卦气和五典之阴阳,而后立月旦评专门品评天下名士。而被世人所熟知的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便是出自许劭许子将之口。
“许子将月旦之评天下闻名,难不成非要看老夫出丑?”
“昨日听闻伯喈与那小子博弈一番,而晚辈对此后进所知只是一二,不敢妄下评断,今日还是伯喈点评,待明日之后,晚辈在做计较何如?”
许子将,你就惜字如金吧,蔡邕摇头轻叹时望了眼郭老,见其含笑不语,乃斟酌一二,道:“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蔻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蔡邕这句话如果被刘澜听到,他一定会乐,看了半年的尸子,其上的名言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用到他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