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却已然留下了热泪,口中呢喃更是带着一丝难以想象的疑问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轲比能到了一座敖包,直接跨入,里面呜呜啼哭了一大家人,可种焕却大吼了一声:“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死,都给老子滚出去!”
家人唯唯诺诺退下,轲比能却留了下来。
帐内灯火摇曳,却寂静无声,轲比能看着胡床上的种焕心如刀绞:“种猛虎啊种猛虎,您老这是何苦来哉,那该死的魁头既然让你杀那汉人,你不杀也就算了,可为啥还要用一臂去救他?您老左手刀右手枪,就算是没了左手刀右手枪照样是响彻草原的猛虎,可为何还要自剜双眼,您老这是何苦啊!”
种焕靠着胡床,牙齿咬的嘎嘎响:“汉人崔寔说不诡行以邀名,那魁头却是诡行以邀名,我断一臂救刘澜,那是欠他一分情,可我若不自剜双眼,种部怎么办?”
“种部!”轲比能身体颤了颤,如遭雷击一样,他好像有些懂了。
“轲比能!”
“老万夫何事?”
“老夫的右枪愿学否?”
“愿意!”
“好!”种焕大笑出声:“你习汉人阵法有成,但鲜卑人的习性没有武勇难以服众,老夫会尽快传授你枪法的!”
“老万夫,不急不急,你先养伤!”
种焕双臂在虚空乱摸,轲比能赶忙上前关怀的问他要找什么,却被种焕抓着衣衫揪到身前,声音嘶哑的低声道:“不急不行啊,魁头迟早要与我种部一战啊!”
“老万夫,就算他魁头不来,我也不会放过他!”
“老夫这辈子能看得上眼的一巴掌数的过来,但没想到却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一个!”
种焕自嘲的笑了笑,道:“不过老夫还是相信有两个人不会看走眼!”
轲比能正襟危坐,问道:“谁?”
“你,还有那汉人!”
种焕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也像是孀居多年的老者看到至亲唠叨个没完没了:“你呢,用汉人的话说是圆滑,可是圆滑过头了就成了狡猾,这样的性子不行,得改,小肚鸡肠练我这大道枪不成事。现在说与你听,听进去就听进去,听不进,也不重要,老夫当年何尝不是与你一般!”
“听,听,老万夫说的话一定听!”轲比能眼睛发涩,不愿辜负老万夫的苦心。
“还有就是那汉人刘澜,我唠叨一句以后不管是依附汉人还是对付汉人,遇到他务必网开一面,老夫与他的情缘也就到此为止了,谁让那小子是老子的兄弟呢!”
种焕咧嘴笑了笑空洞的眼眶看向穹帐顶,自言自语说了句:“小子,答应你的那顿酒,估计是没求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