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人到狗（上）

大家闭上眼，我数一二三，大家再睁开。”郝楠说道。

    “楠哥发话了！快他妈闭上眼！”

    “快点快点，想挨揍还是咋地？”

    郝楠那帮狗腿子也威胁道。

    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和郝楠的威胁下，包括他的狗腿子，所有人都闭上了眼——除了我，和郝楠！

    “一！”

    “二！”

    “三！”

    “三”字刚一出口，大家就争先恐后地睁开了眼睛，可是郝楠身边什么也没有，大家不免失望地议论起来。

    “请大家往后看！”郝楠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用手指了一下教室的后头。

    大家齐刷刷扭过了头。

    教室后头空无一物——除了墙壁，和我！

    “郝楠在搞什么鬼？”

    “这哪里有狗啊！这不只有蒋天生一个吗？”

    “难道蒋天生是狗？”

    “扯淡！你要是说王全中是郝楠的狗还差不多。蒋天生虽然经常被欺负，但还不至于这么没骨气，投靠郝楠做他的狗腿子吧？”

    “未必，说不上来。”

    “……”

    众人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用诧异地眼神看着我。

    此时的我只感觉这些人的眼神就像烧红的利箭一样落在我身上，烧得我浑身难受。平时我喜欢人多，因为我可以消失在芸芸众生中。人群就是我的保护色。

    可是现在，我却希望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我知道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围观者见证我的耻辱。我做人的尊严就会被多剥夺一分。虽然我知道今天以后，我肯定会成为全班、全年级、乃至全校的笑柄，但是此时此刻，我仍希望能多保存一点我的自尊。

    可是郝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看见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郝楠突然叫唤了起来：“狗呢？狗呢？我的狗呢？要是再不出来，可就没有机会当我的狗了！”

    我知道这是郝楠在催促我赶快行动。我想站起来，可是我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一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看着我的神色，刚才还唧唧喳喳的同学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和我有关，不约而同地闭住了嘴巴。全班静悄悄地，大家的目光不断在我和郝楠身上游移。

    郝楠没有说话，而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好像我真得成了一条狗。

    而我则强作镇定，可是忽青忽白的脸色和不断流下的冷汗却出卖了我。

    郝楠动了动嘴。

    虽然隔得老远，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我却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想想你爸！”

    “嗵”的一声，我从座位上跪到地下，两个手慢慢着地，就像一条真正的狗那样爬向了讲台。

    全班沸腾了！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现在所做的的一切都超出了同学的想像。有议论的，有嘲讽的，有不解的，有谩骂的。

    最兴高采烈的是他们那帮狗腿子。每当我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要打我一下或者踹我一脚。王全中甚至还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但是我对这些却全无知觉，只想这快点结束这屈辱到极点的经历。

    我催眠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醒过来一切就好了。

    我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我爸。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我就可以继续留到学校读书了！

    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是在出卖自己做人的尊严来换取留在学校的机会啊！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捉弄我？我只不过想安静地读书，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结婚，生一个孩子，然后老去，死去……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竟不愿意达成我这一个最卑微的愿望？而是要我用做人的尊严来换？

    终于，不甘和屈辱的泪水流了下来。伴随着我爬行的轨迹，一滴一滴，从后排滴落到讲台……

    “好狗！好狗！”看到我真地爬上了讲台，郝楠也兴奋异常，“来，叫两声听听！”

    我趴在讲台低着头，好像周围围着无数人，又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叫啊！你怎么不叫啊！”见我没有吭声，郝楠踢了我一下。

    我脑袋嗡嗡作响，四肢不停地抖动，浑身就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泪水、鼻涕和口水滴滴答答地流在讲台上。

    “你他妈到底叫不叫！”郝楠火了，揪着我的头发扬起了了我的头，对着我大声喊叫。

    此时的郝楠在我眼里就一个恶魔，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