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堂中四个训练有素的娇俏大丫鬟垂首敛目,手捧礼匣,木然依旧,于她们,王府深宅内,龌龊卑劣之事已是寻常。
“瑾王府……”规若凝深吐出口气,似吐出满腔污浊愤慨之气,再抬头时,芊背挺直,沧桑玉颜不着喜怒,骨子里生就的气质雍容流泻而出,字字清晰如钩:“早已为陌路,便是穷途时,庶民亦无意高攀,带着你们的黄白之物,滚!”
刘嬷嬷脸色青白交替,撕破面皮的恼怒,暴露隐密的惊恐,她不禁细细打量那沉稳有度,风华无双,护在规若凝身边的英俊少年:西北小城,荒凉偏僻,比庶民尚且不如的落拓子弟,如何知道这么多?
既然真相已揭穿,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手握实权,堂堂瑾王府还怕几个庶民不成?!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引得圆润多肉的脸跟着颤了颤,扬声道:“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夫人和三公子又何需强言厉色,语出咄咄?!”
“便是三公子年少无知,意气始然,不知其中厉害,然夫人历经荣辱兴衰,总该知轻重的!”
“你想说什么?”规若凝神色一紧,眼里含了警惕。
刘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忽板了面容,眼睛里闪过阴狠:“奴婢来时,王爷还唏嘘感慨宁王爷一世英明,却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不但自身……诶,还累了几个哥儿!”
“听说大公子和二公子入了南北境边城军营,那可是同野蛮凶残的北厥奴铁骑和南越蛮夷作战啊!”
“天可怜见的,两位公子不过十八的年岁,竟要走这凶险之路,都说刀剑无眼,莫说是上了战场你死我活的,便是平日在军营里操练,对着些粗糙汉子,只怕一个不当心,两个哥儿便会碰着磕着,伤出个好歹来……”
这,便是明晃晃威胁了!
宁王之后虽贬为庶民,然圣旨并未言,贬谪庶民,不得入京,不得出仕。
凌元浩,凌元瀚为双生子,自流放之地赦免为庶民后,便双双投军,若想快速博个前程,为母亲和弟弟妹妹挣得有力庇护撑起一片天,只此一路。
然,在军中,从底层搏杀上位的两人,无异于拿命来拼,生死全不由己!
凌苍悟扶住摇摇欲坠的规若凝,抬眸盯向得意洋洋碎碎念的刘嬷嬷时,额间已青筋凸,凤眸杀意现。
尤记那一夜,向来温润慈爱的两位兄长化身为狼,联手痛揍他一顿,末了紧紧抱住不甘的他,红着眼,满目伤痛与不舍,咬牙警告道:“记住,你不许从军,要代替父亲和兄长们,守护在母亲和妹妹身边,保护好她们,保护好自己!”
刘嬷嬷的话显然代表瑾王的态度,瑾王对凌无忧势在必得,竟拿凌元浩和凌元瀚性命相胁。
他知道瑾王意图,瑾王又何尝不知他的弱点!
军中,有谁会为操练中被误杀的原皇家落拓子弟发声?!
规若凝惨白了脸色,无助的闭了眼——儿子,女儿,要放弃哪个?哪个都是她的命啊!
“我去!”
女子声音忽传了来,如出谷莺啼,清甜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