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饿死了。杨爸爸有正经的跟杨云峰谈话过,杨爸爸究竟是当老师的:“云峰啊?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杨云峰看着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老实作答:“我哪儿也不想去,也不知道去哪里。”
杨爸爸抽了一口旱烟:“云峰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前天你村长伯伯让你去吃饭你为啥不去?”
杨云峰低着头:“不想去......”
“人家是你的大伯伯呀?还记得你小时候在他们家玩的时候......”
“爸,人家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啦!”
“那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杨庭芳歪着嘴抽旱烟,一边说话一边漏烟,活像个鲢鱼嘴巴在水里打泡泡。
“人家现在是县长的亲戚?你以为还是你以前的叔伯兄弟啊?”
“县长亲戚怎么啦?县长亲戚那也是你大伯伯呀!你去吃个饭怎么了?说不定人家就给你介绍个工作呢?”
“我不要!”杨云峰赌气了。
杨爸爸也被赌了气,嘴角动得快了,旱烟在嘴前化作火焰和烟雾、化作灰烬,消失得更快了......
漫山的雪花笼罩在浓浓的大雾里,冷冽的风卷着夜色落幕下来。地面的冰雪在水泥路上结成了凹凸不平的冰块,随即散落的雪花又掩盖了冰块,在地上呈现出难以言状的形态。刚和杨爸爸进行了思想斗争的杨云峰望了望远处的灰蒙蒙的一片,他搓了搓手,走进自己的房中,反锁了房门,坐在书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他关闭的不仅是一扇房门,更是自己的心门。他把自己难以述说的情绪或青春时光用笔和墨渲染在他的日记本里。他像在绘制一幅画,用一连串的夜晚和情节。在他的那幅画里,他把杨爸爸述说成了油盐不进的刻板角色,他把杨村长勾画成了脾气古怪的讨厌大伯,他把杨村长的一对漂亮女儿写成了魔鬼身材标志模样的拜金女,他把吕萍......
对,该怎么去写她呢?一转眼已过去了半年,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脸就连她撒娇的神态依然还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个漫长的电影镜头,最终定格在火车远去的那一刻。是不是每一个从大学爱情中拔出身来的年轻人都要经历这一段难耐的时日?于是,他想用他的笔完整的记录他们的故事,把这个故事永久保存,焉不知这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他也曾逼迫自己把庆市的那一切都彻底忘记。他把自己关在房中,让自己沉迷在小说和书本中,他丝毫不敢放下笔和书,一旦放下,那一切又都会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那些五光十色的幻想、那些红的黄的绿的印象像斑斓的彩带飞舞在脑海中。
他望着窗外灰白色的夜晚出神,他看着淡黄色的灯光出神。写得累了想得累了,就倒在床上睡去,睡个天翻地覆,睡个日上三竿,直到第二天杨妈妈喊他起床吃早饭。
杨爸爸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接到了大哥的电话说冰面路滑,天气冻得能咬死活人,大女儿和女婿还在半山腰上爬山,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女儿又在冰面上摔了一跤磕得不轻,需要帮忙去接。杨爸爸穿了蓑衣戴上斗笠背了背架子就慌慌张张跑出去了,留下杨妈妈站在门口扯着喉咙喊:“老杨,慢点儿,小心路滑!”
老杨已经去得远了,雪下得又大,风呼啸着,恐怕早已听不清老婆的声音了。杨妈妈又小声犯嘀咕了:“去帮人家背闺女,性子可急着呢!”
杨云峰才不想管堂姐和堂姐夫的事情呢,他此刻只想睡大觉,昨晚上写稿子到凌晨4点,上午的时间是睡过去的,下午的时间又用来写稿子,这时候正是养精蓄锐为晚上攒精神的时候。
手机铃声响了,把杨云峰从深深的睡梦中拔出,他瞬间精神抖擞拿起手机。
“喂?”
电话那端一阵迟疑,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却冰冷如铁。杨云峰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卡顿住,身体在那一刻凝固,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嘴上却说了一句可以对任何人说的话:“你还好吗?”
在此刻,他又把她当作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