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字胡同住的都是些穷人,彭家更是安字胡同穷人里的穷人,彭夫人独自一人拉扯着三个儿子,说起来也怪难的。
彭家一进门是个不大的院子,比杜雪巧在杜村的家还要小,房子更是破坏不堪,三间土坯房只有一间能够住人,另两间不是墙裂了个大缝,就是屋顶塌了一大半。
而唯一一间能住人的屋子,也小的可怜,用木板搭起的板铺,挤挤大概能睡四个人,此时彭成宇就被彭夫人安置在上面。
昏暗的屋子从屋顶的瓦间透出点点光线,可以想见下雨时的场面了。屋子靠墙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还有一条腿是用破瓦块子垫起来的。
杜雪巧只能感叹:瞧这家穷的,比她在杜村的家还不如,至少爹娘留下来的房子不漏雨,而且还有床可睡。
一见杜雪巧带了郎中来,躺在板铺上的彭成宇有些窘迫,硬是坐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显然不想被杜雪巧看到家里的困境。
彭夫人再三感谢杜雪巧,看杜雪巧的眼神却异常慈爱,使得杜雪巧不由得就想到重生前的彭夫人,也是这般爽朗的性子,对自己这个孤女却异常喜爱,只是相识时,彭成宇已娶了妻室,而那时的杜雪巧更是听信了二表叔的花言巧语,一心感念二表叔在危难时对他们姐弟的救助,承诺终生不嫁。
如今想想,那时的彭夫人怕是真心待自己的吧,可惜她自己给错过了。
郎中用针灸在彭成宇的脚上扎了一圈,最后又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药,离开时嘱咐彭成宇好生养着,这几日不可下地。
待郎中走了,彭夫人要彭成宇好好养伤,这几日就不要去上工了,彭成宇一脸的愁苦,“娘,我若几日不上工,掌柜的怕是要换人了。”
彭夫人眼一瞪,“换就换,我儿养好了伤,还找不着工上?”
彭成宇叹气,“家里米都没了,我再不上工吃啥?还有那些人没银子拿,还不得闹翻天了?”
彭夫人冷哼道:“那就让他们闹好了,不过是见你爹多年未归,上门欺负我们妇孺算什么本事,大不了撕破脸就是了,看等你爹回来他们可还有脸上门。”
彭成宇不说话了,可看他不住叹气的样子,肯定还是不放心。
杜雪巧对彭夫人和彭成宇在彭大将军未归时的经历曾听彭夫人说过一些。
彭大将军当年进京考武举,因家境贫寒,上京的路费都是亲戚们给凑的,原本这些亲戚是巴望彭大将军中举能够提携他们,彭大将军也感念亲戚们的厚爱,放下话,他日若能光宗耀祖,定不会忘了亲戚们的恩德,并把家里的妻儿都托付给了亲戚们。
结果正赶上边关吃紧,中了武举的彭大将军直接就被授了官衔上了战场,想着家里妻儿有亲戚们照拂,彭大将军走的毫无后顾之忧,这一去就是八年,直到将敌军打的写了降书,彭大将军才衣锦还乡。
谁想那些亲戚们见彭大将军一走多年毫无音信,又有传出彭大将军被征上战场,结果战死,那些之前主动送来盘缠的人都坐不住了,整天堵着门口要彭夫人还钱。
初时还算客气,后来见彭夫人家里属实没钱,便抢了东西,而那些没抢到东西的,干脆就逼着彭夫人写个借据,并扬言与彭家断绝关系。
彭夫人也硬气,这些年愣是挨着苦,一点点挨钱还了回去,可以说是这么多年过的相当困苦。
杜雪巧算算,彭大将军差不多年底就会得胜归来,不过半年时间了,彭夫人这苦也算快要吃到头,可毕竟日子不好过,她既然遇上了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吃苦,再说,她的算盘打的也好,虽说彭夫人不大管彭大将军的事,可等彭大将军得了三皇子的信任,以他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性子,肯定会在危急时候帮自己一把,这样也就够了。
想到这里,杜雪巧微微一笑,道:“说起来,彭公子的伤也是怪我,若不是和我撞了,也不会受伤,若是夫人和公子不嫌弃,这几日到公子伤好之时的花销就都算在雪巧身上吧。”
彭夫人摇头,“这怎么成?不说我一个姑娘哪里就能撞伤我儿?就是真是被你撞的,也怪他自己莽撞,走路不长眼睛。”
杜雪巧拉着彭夫人粗糙的大手,“夫人不必责怪彭公子,不然我更会心有不安,不如这样吧,我家是开染坊的,若是夫人不嫌弃,不如为我染布吧,夫人只需将布染好,到时我自会来取,既不用抛头露面,还能赚些花销。”
彭夫人一听,这倒是很好,可她和杜雪巧初相识,她为何会对自己这样好?这些年来,她见惯了翻脸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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