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巧低头瞧瞧自己还很粗糙的手,原本就上山下河地劳作,前些日子更是起早贪黑地上山割紫兰花,这样一双手哪里就不像做活的人了?
可也知一般大户人家规矩大,她也不好跟冷婶争执这些,既然说起绣花,那就绣吧,过几日安顿好了,她也是要送杜春去读书,之前他穿的的衣服都是乡下孩子那种土布衣,也该给他做几身新衣了。
杜雪巧趁天还没黑,带着杜春去买些布料回来,冷婶则留在家里做饭。
进到布庄铺子,看到里面除了有布匹卖,还有一些做工精美的衣服,比起她的手艺可要好上不少。
铺子里的生意不是很好,没有一个客人,几名伙计围在一起低声说着话,整间铺子都有些死气沉沉。
一见杜雪巧和杜春进来,几名伙计都围了上来,杜雪巧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送上门的肥羊,等着挨宰了。
好在,她对布料的价格还是深有了解,不至于被宰就是了,不过,这铺子显然是生意不好,再这样下去也坚持不了几日了吧。
杜雪巧就略略上心,若是将这间铺子拿下,自己染布自己卖,赚的肯定要比跟冯宣文合作赚的多。
只是经营铺子也要人手,她若是要经营铺子,势必要影响染布,这样算来也得不偿失,若是把铺子给冷家三口经营,她又总有种大材小用之感。
在她心里总是认为冷家三口不应该只是下人,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才是。
而且,她和冯宣文定的契约还有很久,她也不是唯利是图,不讲道理的人,至少紫兰花染布还是要继续给冯宣文染就是了。
在伙计们热情的推荐下,杜雪巧不动声色地把铺子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摸了一遍,果然是生意不好。
不过这成衣做的倒是不错,若是用上她染的布料,专做成衣的生意,想必会很红火,只是就算这间铺子生意不好,想要买下铺子也要上万两银子,她如今手里可没这么多,只能先记在心里。
最后,杜雪巧干脆就买了成衣,这样一来杜春马上就可以穿上身了。
又为自己也选了两身看着不华丽,布料却是上成的衣服,只是颜色上杜雪巧都不太满意,这时候布的颜色还是不够华美。
杜雪巧又买了几尺颜色素淡的丝绸,拿回去染染,再给杜春做成衣服,肯定能让见到杜春的人眼前一亮。
回到家,冷婶已做好了饭菜,杜雪巧和杜春一同吃了,冷家三口则坚持等她和杜春吃过之后,再到前院吃。
杜雪巧也不强求,既然他们是燕福生留给自己的人,他们自觉就会认为自己是下人身份,太过强求未必会被感激,反而会觉得她是个扶不起的主儿,干脆也就随他们了吧。
吃过饭,杜雪巧带杜春回屋子。
冷婶点了两只蜡烛,蜡烛一点屋子就亮了起来,比起家里用的油灯亮上许多,闻起来也没有烟味,显然是好东西,只有前世在二表叔家里见过这样的蜡烛,想不到冷叔和冷啸玉连这都准备了。
而且,杜雪巧想到,她还没跟冷家人说过工钱的问题,看他们这大手笔,花起钱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也不知自己雇不雇得起,可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平白受了燕福生这么大的一份礼。
“冷婶,这几日辛苦你们一家了,雪巧在这里谢过了。”
杜雪巧示意冷婶坐在桌旁,并亲自为她倒了杯水,冷婶只是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出言阻止,也没有想像中的诚惶诚恐。
不管燕福生留下她一家时如何同她说的,至少在杜雪巧眼中,她并不是普通的下人身份,就是在燕福生身边,也是说得上话的。
冷婶接过茶杯,“当不得姑娘一个谢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杜雪巧只是笑笑,“婶子,既然你们愿留下来帮雪巧,今后就是一家人,只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虽说你们没提工钱的事,雪巧也不能装糊涂,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冷婶也未拒绝,只微微欠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杜雪巧手指轻击桌面,脑中却甚是纠结,她不知该给冷婶一家怎样的工钱,按说一般作坊雇人除了带着手艺的师傅之外,每人一月一两银子就是多了,可对于冷家人来说,杜雪巧却怎样都说不出一两银子的工钱。
思来想后,杜雪巧最终还是按师傅的工钱给了,“冷婶,你看每月五两银子如何?”
冷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全凭姑娘做主。”
于是,杜雪巧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不管在冷家人眼中五两银子到底是怎样的价值,至少她没有白使唤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