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陆酥

p; “我以为是你喜欢，又干我何事……”

    陆怀远却打断道：“我放来听，才知道只这一首，一张碟里只这一首。”

    “为什么要自己灌歌？”他问。

    难以回答的问题，心头至爱，又有什么像样的理由说得出口，即使勉强说出来，总不过那些陈词滥调。

    半晌，她道：“我听的版本不同，唱片行买不着。”

    被他笑了一遭，“是吗，费时费力，有那么不同？”

    她竟认真地回答道：“是，不同。你的是原版，我的是翻唱，翻唱女歌手并不出名，网上能找到的版本，我听遍了，好容易才知道是谁唱的。结果……”

    他打了半圈方向盘，问：“结果什么？”

    “去唱片行问，根本没得卖，因为偏门。”

    绵长的间奏适时响起，一丝一扣，丝丝绕绕，只觉耳畔充实无比，一时倒衬得窗外夜色静谧无他。

    绵密的伴奏不绵密，绵密的是人的心思，一来二去，不知绕了多少的弯，度了几道的关卡。

    池晴坐稳了稳，补充道：“几乎是两首不一样的歌了，好坏我说不准，也是从前偶然听过的，或许，更适合我，”轻声絮语，她解释道，“我是说，和原版的乐队演绎相比。”

    陆怀远笑了笑，意味深长“是，从前的确听过。”

    池晴察觉到了，道：“不过是巧合，别多想。”

    陆怀远却道：“多想也好，看来是挺愉快的巧合。”

    她的话有些犟，不愿服输似的，“你又这样。”

    “你惯当我胡说，自己又不肯说，多想一分可不是坏事，版本再怎么不同，也分不了什么你我，要说，你的版本，”陆怀远略停了停，接着又道，“我也爱听，只是算不得听得偶然，好在那家餐厅的菜还未吃腻。”

    她答不出，涩了嘴。

    可是，陆怀远没有胡说。

    他们第一次约着吃饭的餐厅，说起来蛮有特点。

    繁复剔透的水晶吊顶，棕红色的桌布配玻璃长颈花瓶，通常插一朵玫瑰，怕情人们观赏割手，便剪了刺。油黄木料光泽的漆艺，座椅和靠背上嵌着柔软的天鹅绒垫，池晴其实说不准是不是，只是觉得像。

    可椅子是沉重的，尤其难以拉开，每次去，陆怀远都很绅士地替她施座，池晴说了不习惯，他却依旧照做不改，其实他也挺犟的。

    池晴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一直记着，餐厅里总是翻来覆去地放一首歌，或是当班的餐厅经理格外喜欢。

    池晴也知道喜欢，喜欢那家餐厅的氛围，喜欢那首翻来覆去的老歌，老歌新唱，一字字，一句句，吟唱的旧词愈历久弥新，吟唱的爱情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最初相伴的时光，陆怀远每每征询她的意见，去哪家餐厅吃饭，陆怀远总会有新鲜的提议，哪家餐厅新开的，风格如何，特色菜又是什么，刚开始，她会客气地顺他的意，到后来，她终于了解到，紧密也是随意。

    又或是，东西总都会是历久弥新的，记忆会渐渐淡薄，可感受不会，情人的关系也一样，热情会渐渐消散，可羁绊却会愈加紧密。

    可是，没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个。

    陆怀远又问她。

    她答：“就去那家好了。”

    “哪一家？”

    “第一次去的那家。”

    次数多了，陆怀远也没问池晴三个字，为什么。

    她只是不愿像陆怀远想的，是个新鲜人。

    池晴一闪神。

    陆怀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是不愿如我所想。”

    “如你所想，你就有意思了？”她淡淡地反问。

    他不回答她，只道一声：“你是这样的。”

    “怎样的？”

    “只为听一支歌，喜欢一家餐厅，你大概是第一人。”

    “你是在骂我。”

    陆怀远忽的，没有来由地笑了一声。

    “骂你，倒不如骂我。”

    池晴终于没作声。

    对话似乎陷入困局。忽然，手机亮了一下。

    池晴眼尖瞧见了，开了静音，陆怀远不知道。开往他世界的车，漫漫长路，她不想任何人打扰。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盘算，异常现实。

    是短信，谭晶发来的。

    她低头一看。

    “你和陆怀远在一起？”

    池晴想了想，还是回复了。

    “是，怎么了？”

    没多久，谭晶回复了。

    “嗯，我就猜，也没敢给你打电话，不方便，他送你回家？”谭晶试探。

    池晴没回。

    谭晶的信息则接踵而至。

    “那这样，你到家之后，赶紧给我回个电话，我等你，有急事和你讲，短信里一句两句可说不清。”

    她的手指颤了颤，终于在预备发送的“是”前加了一个字，发送了出去。

    “不是。”

    好久好久，就在她以为谭晶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并沉默以对时，短信又来了。

    手机提示灯的一点绿，在暗夜里格外扎眼。

    她早已锁了屏，只将手机空握在手中，发着愣，心里有些惶然，于是又划亮屏幕来看。

    谭晶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

    “池晴你想好，慈善晚宴的主角已确定他妈是樊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