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奔跑。
兜起的山风扑面而来,小鞭子似的抽打在脸上。
空气吸入肺部,火辣辣的灼痛,很快叶析就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骆柯比叶析还狼狈,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成绺地黏贴在额头上,嘴里还在不停催促叶析:“快跑!再快点!快点!”
叶析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拼命挪动发软的双腿。
绕过一棵枝繁叶茂的高大构树,后面山壁间突然出现个狭小的岩洞。
骆柯猛然刹住脚步,将叶析拖到前面,按压着他肩膀,使劲将他往洞里推:“快进去!”
叶析早已从骨子里习惯对他的绝对信赖和服从,努力将身体蜷缩。
洞口实在太狭窄,他不得不四肢着地,才勉强爬进去。
饶是这样,双肩也被洞壁两侧的岩石擦得生疼。
骆柯尾随在后面,也挤了进来。
他掏出道黄符,咬破食指,在上面刷刷添画了道血封咒,信手一挥,血符直接飘落到洞口,牢牢黏在上端。
刚弄妥,洞外就传来嘈嘈杂杂的愤怒吼叫:“把‘居’交出来!”
“你这个恶魔!”
“凶手!”
“屠夫!”
“给我们‘居’!”
“快交出来!”
“……”
“……”
他们只是在外面疯狂叫嚣,却不敢进来,显然是畏惧血符的威力。
洞内潮湿阴暗,洞壁生着墨绿墨绿的苔藓,还不停渗出水珠,空气中有股子植物混合着泥土*发霉的味道。
叶析累得够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没事了,他们暂时进不来。”骆柯抹把额头的汗珠,边说边解下背包,抽出插在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燃了道黄符,将灰烬尽数洒落瓶里,轻轻晃了晃,仰头一口喝干。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
看得叶析目瞪口呆,半晌才嫌恶地、将信将疑地问:“这东西能管用吗?”
看起来就脏脏的,呃,道符是纸质的,纸的本质是草跟树吧?叶析赶紧打住,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恶心。
“你试试就知道了,”骆柯建议,“给你也弄点吧?你体质太阴,所以才常常见鬼,喝点符水有好处。”
“还是算了吧,”叶析皱皱鼻子,不解地问,“你不是天师吗?刚才怎么会看不见那些鬼?”
“可能是因为我这两天体虚气弱。”骆柯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洞壁上,一边控制节奏放慢呼吸,一边按揉太阳穴。
喝完辟邪的符水,他感觉好多了,证实不是生病的同时,也证明不祥的预感是真的,这次湘西之行一定不会太愉快。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后悔,启程前偷懒没有占卜,如果他事先知道有危险,一定不会带叶析同行。
根本没想到骆柯此时正在为拖着自己这个超级大油瓶而烦恼,叶析气哼哼说:“刚才那个男人……不对,是男鬼居然说你不是人,是恶魔,还说你是杀人凶手,真是好笑。”
骆柯没说话,晦暗中,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复杂凝郁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给我看你杀人时的情形呢,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简直像看电影。对了,被害人长得好像路上那个被巴士撞到、又凭空消失的苗族少女。”叶析好笑地继续说。
“……”骆柯依旧静默。
洞外鬼魅的叫嚣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慌意乱,洞内越发的阴冷漆黑,渗入骨髓的沁凉。
叶析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嘟嘟哝哝抱怨:“这些家伙真讨厌,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
骆柯突然开口:“你怎么能断定他说的不是事实呢?”
他的声音很平静,淡然得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
叶析愣了几秒钟,才醒悟他是在回应自己先前说的话,言下之意,居然承认那只男鬼所说的!
说不出是心慌还是气恼的感觉,霎时充斥了全身,叶析怒道:“你胡说什么?!”
“你怎么能断定我是胡说?”骆柯语气依然轻飘飘的。
“骆柯!”叶析磨牙。
骆柯慢慢转过身子,洞内一片昏暗,手机光线太弱,根本分辨不清彼此的表情,可叶析莫名地,觉得心慌意乱。
骆柯的声音轻轻细细,却似乎带着尖刺,像针一样扎进他耳膜:“如果我说,我的确杀了人,你相信吗?”